“沉重的盾牌？枪盾兵吗？那他们是怎么作战的？”

射匮惊了，这显然超脱了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长枪是需要两手操控的武器，而盾牌一旦加上沉重这两个字，多半也需要双手的力量。　　两种双手武器一起使用？　　这在他看来，简直跟天方夜谭没什么区别。　　“他们有多少人？”

射匮可汗一边提问，目光注视军阵的最前方。　　但前面的人太多，让他看不清最前方的局势。　　“大概一万人左右。”

传令官第一时间给出回答，看他认真的表情，想来已经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只有一万多人，那为什么不直接冲破过去，你回来找我汇报这事有什么意义？”

射匮面色不善，语气发冲。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为了这点小事特意跑过来浪费自己的时间？　　一万多人，就算用人海战术淹都淹死了，这有汇报的必要？　　但看传令官神色复杂地回答：“就是因为前军突破不过去，所以前军的统帅叫我来叫您，让您给个主意……”　　“什么？！”

射匮惊怒不定，朝传令官怒视过去：“这么多人，就连一万人都搞不定了吗？”

“您还是自己看看吧，光用说话的方式，属下根本表达不清楚。”

传令官都快哭出来了，指着南面的山坳带着哭腔说道。　　射匮惊疑不定，没再迟疑下去，朝传令官一摆手，示意道：“带路，带我去看看。”

……　　“结阵！盾墙！”

阴山脚下，秦良玉面色严肃，大声呐喊。　　随着她的命令，站在最前排的白杆军将彼此之间的盾牌，用事先制作好的机关连接在一起。　　当盾牌彼此相连的时候，由塔盾组成的盾墙，屹立在山腰上。　　那充满金属光泽的塔盾，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退意，鼓不起向前冲锋的勇气。　　仓皇逃窜过来的突厥人，此刻还冒着天上不断倾泻而下的箭雨。　　再看那坚不可摧的战阵，顿时感到绝望！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这些唐狗制造出来的武器，都这么先进的吗？”

“那个盾牌看起来至少有三公分厚，我们手里的弯刀，要怎么样才能砍破盾牌的防御，那根本就做不到啊！”

“统领要我们破阵，可问题是这个阵，它真的能破得掉吗？”

……　　如果是在平时，遇到这么一个看着就很唬人的阵型，那顶多只是令人心生退意罢了。　　可在万箭齐发的箭雨下，谁还有心思去破阵了？　　要不是射匮的威严还在，压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群人早就吓破了胆，四散而逃了。　　就在西突厥的士兵还在惊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遵守没那个领的时候，射匮可汗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半山腰上严阵以待的军阵。　　从盾牌的缝隙中，看出大盾的厚度。　　再看盾牌的边缘处穿透出来的枪尖，射匮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这！这就是你说的防御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难怪传令官会说没人敢轻易接近过去，这玩意儿看着就让人心生绝望，更别说去以身试法了。　　射匮看出了阵势的恐怖之处，亦是一阵无可奈何。　　不过，他的思维依旧保持着冷静。　　左右观察过后，发现阵型的宽度只有千米左右，两侧还留有一部分可穿越的空间，立刻下令。　　“从两边绕过去！想办法绕到背后，从背后直击他们！”

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　　看到士兵们听命行事，开始有了动作，射匮破口大骂！　　“该死的统叶护，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别是被这群唐狗声东击西，被骗到哪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里去了吧？！”

“这家伙，真的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恨呐！”

哪怕到了现在，射匮可汗也没往骑兵大队全军覆没的方面去设想。　　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突厥骑兵已全部阵亡的事实。　　射匮的命令发出，西突厥的攻势快速展开。　　按照射匮的指令，他们朝着战阵的两边迅速逼近过去。　　但让他们未曾想到的是，前方的盾墙居然裂开了？　　不！　　这么说也不对。　　而是盾牌组成的盾墙，居中分开。　　军阵分为两个部分，朝着两侧展开。　　这样一来，他们的意图就被阻拦下来，迎面冲击的方向从军阵的空隙变成了直冲军阵本身，朝着塔盾冲杀过去。　　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变幻策略，就那么呆滞在了当场。　　而射匮这边刚想大声呵斥，却又听后方传来一阵骚乱。　　来不及关注前方，立刻转头观察后面的情况。　　然后，射匮就看到让他窒息的一幕。　　西凉铁骑，冲杀过来了。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骑兵能穿那么厚重的铠甲，还能跑得起来？”

接连遇到的三个部队，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了射匮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蛮不讲理的白马义从，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现在又出现沉重到让人心慌的重甲骑兵，这仗还能不能打了？　　在射匮呆滞的目光下，就见西凉铁骑直冲西突厥的本阵，居中冲杀过去。　　就宛如一个钢锥刺进肉体，在数十万人马中系列开一个深不可见的口子。　　恍若洪荒巨兽扑入人群，展开屠杀。　　“呵……哈~”　　“这仗，打不了了。”

看到这里，射匮认清了现实，已然抛弃了心中最后的侥幸心理。　　意识到继续留在原地，等待他的只有全军覆没，射匮提起最后的心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骑兵大队做好准备，我们……突围！”

这句话就仿佛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射匮在说道“突围”二字的时候，声音已疲惫不堪。　　一旁的副官听到，脸上露出了呆滞的神情。　　“这……难道您要放弃这么多兄弟，打算临阵脱逃了吗？”

射匮转过头，脸上的神情尽显疲惫。　　“不然呢？难道你要让我跟着兄弟们一起战死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