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件，她终于看不过眼：“你究竟出去几天？”

乔乔刚刚将一件碎花吊带短裙脱下，又换上一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头也没回：“靖宇好像说是十天。”

“十天你要带十身衣服过去？”

“对啊，不然还要洗，多麻烦啊。”

她穿着长裙在镜子面前来回的转，反反复复撩起裙摆看细节，自言自语：“这条好像不太适合我？”

又转过身征询苏小沫的意见：“小沫你看呢？”

这已经是她短时间内问的第五遍问题，苏小沫翻了个白眼：“挺好的啊。”

“可是……橘黄色好像显得我皮肤暗诶……”她很是犹豫，走远几步，又走近一些，对着镜子端详许久，终于一咬牙一跺脚下了决定：“算了，这件不要了。”

“哦……”苏小沫咚一下仰躺在地板上。她没试累，她都看累了。有了男朋友的女人真可怕，难道她以后和唐子安出门，也会这样？她想到自己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唐子安一脸无奈和应付的表情，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你穿这么漂亮，是不是打算拍很多很多美美的照片回来？”

“我倒是想啊。”

说到这个，乔乔也蔫儿了，陆靖宇什么都好，可就是拍照技术极烂，连美颜相机都不会用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奢望他会拍照？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如果能把楚阳带过去就好了。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摄影师。”

苏小沫被她的话呛到，咳嗽着坐起身来。搞什么，小情侣去旅行，还带个不熟悉的男人，陆靖宇要是知道乔乔的想法，估计肯定得将人好好训一通。那边乔乔还在顾影自怜：“想我买了这么多好看的裙子，最后却只能用自拍杆拍一些游客照我就……”她耷拉下脑袋，“真是悲剧。”

两个人聊得火热，苏小沫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是楚阳。他约她出去喝茶。苏小沫愣了愣，她们不过认识了没几天，他却这么殷勤，由不得她不多想。“唐子安给你发短信？”

乔乔终于试完最后一身衣服，看见苏小沫拿起手机沉吟的模样，一咕噜坐了下来。苏小沫想藏，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是楚阳。”

她如实相告，眉宇间有点困惑，“他约我出去？”

“约你出去？”

“嗯……”“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他不是看上你了吧？”

乔乔表情夸张，抢过苏小沫的手机反反复复的看，像是要将几个出看出些别的什么内容来。苏小沫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认识那天她就表明自己已经订婚了，楚阳是知道的。真要下手，也应该对着乔乔才对，毕竟她还没有暴露有男友的身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乔乔将手机丢还给她：“你要去吗？”

“我不想去。”

“那就说不去了呗。”

乔乔比她还紧张，此时终于长出一口气，她的手机也突然响了起来。同样是楚阳的消息，竟然还是相似的内容，他也约她出去。“他也发短信给我了，好像是约我俩？”

苏小沫看她的手机屏幕：“你去不去？”

“你都不去，我去干嘛？”

乔乔和苏小沫对视一眼，忽然笑出声来。终于还是一起赴了约。三人行本来应该是很尴尬的事情，可落在苏小沫和乔乔的头上，似乎就成了顺理成章，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一起，倒是楚阳成了局外人。“诶，你俩。”

楚阳跟在后头，故意装出一点不满来：“说好的是陪我来买东西，怎么你俩逛起来了。”

乔乔冲他吐吐舌头：“我们这是打前锋，给你探路。”

“探得怎么样了？”

“这是探着呢么？”

乔乔嘻嘻哈哈，经过一家橱窗时忽然停了下来。楚阳接了一个私人写真拍摄的活，对方的要求是野性又保守，他将工作室的道具和服装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样合适的，只有出来扫货。男人的眼光总没有女人好。他说自己的朋友多数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实在腾不出空来陪着他这个闲散人购置东西，所以才找上了苏小沫和乔乔。而上次偶遇，刚好也是他一个人在兜兜看看，寻找意中的东西。理由很说得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起疑心，大大方方跟着他四处走，直到后来……楚阳逛到快要歇菜，她俩却越走越来劲。“这家似乎不错。”

她拍了拍楚阳的肩膀，率先走近了门，苏小沫也跟着走了进去。楚阳长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可一走进门的第一眼，就叫他眼前一亮。店不是连锁店，只是一家私人服装店，放着轻爵士，苏小沫听过，是DustySpringfield的Spooky，轻松又随性。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来到了酒馆。小店地方不大，陈列却精致。一块小方桌上放了几块叠得规整的方巾、礼帽、还有其他饰品，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都很特别，豹纹颜色应该是主打，好几件套在了模特身上，丝毫不显老气。店主坐在电脑后面，头也没抬：“喜欢的话可以试穿，不过SIZE不对的话就只能抱歉了。”

楚阳不解：“没有其他码吗？”

“每一件都是我手工制作的，不论是款式还是码数，都仅一件。”

她这时候才从宽屏的Mac后抬起头来。“或者你们要什么样的衣服，可以告诉我，定制。”

是个头发剃得很短的女生，利落又有力量。苏小沫有一瞬间的惊艳，又很快平静下来。楚阳已经去了衣架边上，一件一件的看款型：“定制的话，要等多久？”

“不一定，看你的要求有多难，如果面料我这里没有库存还要采购的话就比较慢，不能提供衣着图纸，也会比较慢。”

她将话说完，楚阳终于挑出两件衣服，拿着将苏小沫走来。他拿的是主打款，豹纹元素的拼接斜肩短裙，肩膀有飘飘的布料垂至膝盖，鼓风机稍稍一吹，应该会很漂亮。“小沫，你帮我试试看。”

苏小沫本来已经坐了下来，没想到楚阳会有这样的要求。她抬起头，看到他手中的衣服，眼神抗拒。胸口裸露的太多，她……不喜欢。楚阳看到她眼神里的拒绝，姿态软了些：“帮我个忙。那个私拍的妹子身形和你差不多。”

他比划着：“也是这个身高这个体型，我只是看看效果，万一不合适，到时候还要再换，就麻烦了。”

苏小沫没说话，很为难。乔乔看了这件衣服一眼，适时解围：“要不我来？”

楚阳摇头，很坚定：“乔乔你比她高，感觉不对。”

空气沉默下来，歌曲已经切了一首，店主看了几人一眼：“这件衣服胸口是可以提起来的，有系带，可以挂在脖子后，借了肚兜的元素，没有你想得这么露。”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将隐藏在衣服里的带子抽出来，做着讲解。苏小沫得了这点保障，终于勉强点了头进了试衣间。三十秒后，她走了出来。莹白的小脸衬着上半身略显狂野的豹纹，两条系带从胸口绕过锁骨在脖子后打了一个小巧的结。衣服很修身，将苏小沫鼓鼓的胸和纤细的腰肢都凸显出来，纯色裙摆至大腿中央，裹着翘臀露出两条笔直的腿。乔乔觉得自己鼻血都要流出来的，连表情一直平静的店主，都忽然生了一丝波澜来。“你很适合它。”

她嘴角凝出一朵笑，像是给自己的孩子找到了主人：“是我看过不少人中，穿得最漂亮的一个，含而不露，狂野又乖巧，有点像……”她找着比喻，“像是个内心不安分的乖乖女。”

苏小沫有些局促，她第一次试这类的衣服，莫名的忐忑与紧张。她不在意这件衣服究竟适不适合她，只想赶紧询问过楚阳的意见再换下来。“你那个朋友应该穿着挺合适？”

楚阳的眼神很深邃，凝视了她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嗯，应该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