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着我看什么,你可是我救回来的!”
小何说这话的时候一张俊俏的脸上都是委屈,看着南枝的眼神带了些控诉。 看吧看吧,自己做好事还做错错来了! 即便小何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稚气,王敬之听了也还是瑟缩了一下。 看他像是冷静了下来沈妙妙也有些无奈,只能动手收拾了被子上的米粒,吃是没法吃了,只撒在了箩筐里用来喂鸡,至于湿了一角的被子…… 南枝看得不免有些心疼。 现在这天气冷得吓人,可被子就只有这一床,刚开始只是她和和之玉两个人睡,后来看着沈家的驴车实在小了些,就又喊了妙妙过来,三个人睡着倒也还算合适。 可如今多了个小何和王敬之,他们两个外男总不能和她们挤在一起。 想到这儿来,南枝暗暗叹了口气。 可这人都救了,总不能丢下去。 棉被先是被当了垫着一个多月,这会儿又盖了一路,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幸好被子厚实,被打湿了一片倒也没有透过去。 南枝只抱着之玉没说什么,沈妙妙看着却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是自己发现了王敬之,南枝姐也不会这么为难,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也没法让她见死不救。 “算了算了,看你那副样子,小爷懒得跟你呆在一起。”
小何冷哼一声甩手下了骡车,车帘掀开的那一瞬钻进来了一股凉风,把南枝吹得打了个激灵。 这外面的天才是真的冷。 离南枝她们还有三十里路的地方林家和沈家人却都停了脚。 “阿爹,你去车上坐着!”
风雪声不断,林二成的声音嘶哑,只催促着自家阿爹赶紧去车上遮寒。 林父却像是个执拗的孩子,只扶着车架不愿上去。 那是儿媳孙子们应该待的地方,他怎么说也是个汉子,怎么会去车上躲着? “公爹,你快上去吧!”
孙翠从车上跳了下来,避着风大声喊道。 “一会儿毛毛一个人坐在车里害怕!”
儿媳提到孙子,林父微微有些动摇,却还是倔强地继续往着前面走,不愿上车。 “死老头子!你快些上车!”
林母看着自家老伴已经有些蹒跚的脚步顿时急了,只掀开帘子骂道。 “你这会儿逞什么强!累垮了身子骨是不是想让我们给你陪葬去!”
林母说着话声音已经带上了些哭腔,林二成则是趁着自家阿爹犹豫这会儿把他给抬上了车,等着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毛毛已经牵住了他的手臂。 “阿爷!毛毛害怕!”
小娃娃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家阿爷心疼自己赶忙开了口,果不其然被自家孙子这一抱,林父这才进了车厢。 看着他上了车,一众小辈也都松了口气,上次从青风寨下山后自家阿爹的身子骨就弱了,这次要是再让他逞强,后果谁都担不起。 一直到晌午大家累得不行停下休息的时候,林母这会儿已经缝好了两件褂子,虽然只能护住心坎和后背,却也比着没有的好。 “老大家的,这褂子你和老二家的先穿上,别凉着。”
林母把手里的褂子塞进陈秋兰的手上就让她去车上穿。 厚实的衣裳这会儿都是套在身上的,她只翻出来两件薄些的短褂,两个儿媳都瘦,缝上兔皮的褂子穿在里面也暖和。 陈秋兰接过婆婆递来的褂子眼圈一红,只点了头上车去穿衣裳。 薄褂子因为缝上了一层兔皮,柔软的毛发贴着里衣,让陈秋兰觉得暖和了不少。 孙翠穿上褂子后也在心里庆幸当初嫁到了林家,的了这样好的一个婆婆。 一路上她见着那些小媳妇遭虐打的不在少数,更有洪水后家里死了男人,扯着小媳妇骂她们克夫的恶婆婆。 平日里各家关门过日子倒也还不觉得,如今真的碰上了大灾大难才看得出真心还是假意。 吃了饭各自休息了半个时辰,眼看着风雪已经渐渐停了,两家人这才又继续开始赶路。 路上的积雪被踩进了泥里,雪白的颜色顿时化成了水渍混进了烂泥之中。 追月驮着沈温辰疾驰于山林之间,马蹄带起层层积雪,又深深踏进泥里,一群人却是已经掩入密林之中,只等着来人。 半个月的昼夜颠簸,加上伤口发炎感染,沈温辰这会儿也已经只靠着毅力继续赶路,模模糊糊之间他只觉得看见前方的白色中间隐匿这好些人影,这才强迫自己打起些精神。 眼看着一人一马越来越近,暗处的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箭,顿时八张弓箭都对准了来路的方向。 沈温辰察觉到不对,右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长剑。 正是这时,追月却嘶鸣一声,驮着背上的人转身跑了。 沈温辰一愣,没明白为什么追月会逃走,却听见一旁的山林上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紧接着就是山间的积雪开始簌簌落下,巨大的山石松动,被积雪包裹着纷纷滚落下来。 追月察觉到不对后就带着沈温辰跑开,这才算是逃过一劫,那八个人却都没来得及叫喊一声,就已经被山下落下的巨石砸成了肉泥。 浩劫来得快也去的快,不过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一切又都归附于平静。 看着那片坍塌的白色,沈温辰眉目清冷,这应当就命了。 收好了剑,再看向来的方向,沈温辰只拉着缰绳投身入了另一条路。 “小何,你好歹也是个系统,就别跟他计较了。”
南枝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一阵冷风刮了过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凭什么就要我不跟他计较!”
想起自己这幅身子也不过十四岁,小何顿时挺了挺胸膛。 要说起来,自己还是王敬之的救命恩人呢! 凭啥自己这个救命恩人还得让着他了? 而且论起年龄,自己可比他小,怎么就得让自己这个小的出来受罪了? 看着他越发理直气壮的模样南枝觉得有些好笑。 要说起来他怎么也是个系统,这会儿怎么跟个病人计较? 而且给王敬之换衣服的可是他,自己可不信他不晓得王敬之遭遇了些什么。 再想到当初那个固执温润的少年成了如今模样,南枝不免有些怅然。 两个月的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