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去了后山帮忙,一直到天色擦黑这才抱着娃娃们下了山。 去后山上的娃娃除了柱子没事,其他的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最重的那个更是摔断了条腿。 原本还在家里郁闷今年没法赚零花钱的两兄弟听了柱子的话,顿时都傻了眼。 柱子却是一脸纠结地看着胖丫,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道:“胖丫,你昨天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后山,是不是晓得后山的那个坡要塌?”
小丫头拿着柱子给自己的野山楂啃得正高兴,听见他的话愣了愣才点点头说道:“是,是呀,我梦见山上掉大石头。”
林二成一听他们俩的话顿时看向了自家大哥,昨天妹妹被柱子送回来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难不成是因为胖丫去拦着不让他们去后山上,所以才被欺负了? “真的是梦见的吗?”
柱子神色复杂,因为昨天胖丫说的话他今天才一直都小心着,结果真出事了,真要算起来,胖丫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出事头一天胖丫去拦路的事也被那些娃娃们说了出来,一时间村里的人看胖丫的眼神就带着些古怪。 每回碰见她的时候都会开玩笑的逗逗她,问她最近有没有做什么梦。 一有人问,小丫头也都是仔细想一想,然后摇着脑袋说没有。 时间久了,村里的人也就当是个巧合,没人再记着这些。 一直到来年夏天,村里的冬小麦大丰收,各家各户的麦子都长得极好,收完后也是拿到村口的坝子上晒着。 一天中午胖丫吃着吃着饭突然脑袋一耷拉睡了过去,看得林母只差点被气笑了。 快六岁的丫头,还能吃着饭睡着,这以后要是嫁人了,不得被婆家给笑话死才是。 刚想去揪闺女的小辫,小丫头自己就猛的一下抬起了脑袋,指着外面的天说要下暴雨。 林父林母朝外看,万里无云不说,连着风都没有一丝。 “胖丫,这天上连朵云都没有,怎么会下雨嘛?”
“要下大暴雨啦,快收麦子!不然就被冲跑啦!”
小丫头说的认真,两个大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加上两个儿子一直在边上给胖丫说话,他们这才匆匆去了坝子上收麦子。 有端碗到坝子上吃饭的人看见他们夫妻俩开始收麦子还觉得奇怪。 看看天上明晃晃的大太阳有些不解,这么好的天不多晒晒麦子,收回去干嘛? “守贵,你们这是干啥呀,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多晒晒,你怎么还往回收呢?”
“我家闺女说了,说她梦见今天要下暴雨,让把麦子收回去,不然都得冲走了。”
林守贵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还不忘提醒一句:“大牛,你家的麦子也赶紧收了吧,不然真要是下雨,就麻烦了。”
“这应该不会吧,今天可是大晴天。”
大牛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看天才摇头道。 其他人听说是林守贵的闺女梦见的,有的家里孩子去年受了伤这会儿心里可就记着了。 万一呢? 万一林守贵家的小闺女真有那个本事呢? 今年麦子大丰收,要是全被一场雨给淋了,这半年可就都白干了。 就算不下雨,也只是多跑一趟,要是坝子上堆不了,到时候在自家院子里也是一样的。 想明白了事,好些人家也都去收了麦子,一时间村里的人可就都把目光定在了林守贵家。 甚至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被婆婆阿娘领着到林家院子里闲聊唠嗑,只好奇这天上会不会下雨。 “胖丫,你咋晓得天上要下雨的?”
一个大娘看着胖丫问道。 “我梦见的。”
小丫头抱着个大饼啃着,听见有人问自己话这才抬头回答一句。 看着她又继续啃起来手里的饼子,那大娘哈哈笑了两声,脸上却是不相信。 胖丫这还没满六岁,哪就有这么神了? “说不准呢,去年的事你们都忘了呀?”
说话的是柱子他娘,因为去年的事她只觉得越看胖丫越喜欢。 小丫头白白胖胖的不说,还救过自家儿子,这叫什么? 这就是天定的良缘呀! 镇上的人不都说那什么,救命之恩,要用自身偿吗? 她就觉得胖丫是个好的。 “小丫头的话,哪……?”
那大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额头上啪嗒一下砸下来了个雨点子。 还不等她擦额头上的水珠,老天爷突然就变了脸,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就已经阴成了一片。 刚开始还只是啪嗒啪嗒往下掉雨点,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赶忙收了手里的针线躲进屋檐下,这会儿可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家里跟着收了麦子的这会儿望着地上迅速积起的水洼啧啧称奇。 “这胖丫还真是个厉害的哟!”
“哎哟,我家的麦子!”
刚刚不相信的那个大娘一拍大腿,想起了自己家的麦子还搁在坝子上,赶忙把手里的针线笸箩往边上的林母怀里一塞,急急忙忙地出了林家院门。 边跑还边喊道:“妹子,我把笸箩放你这儿,晚些回来拿!”
随着她的动作,一些家里麦子没收干净的也都纷纷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塞进了林母的怀里,个个往外冲。 看着自己怀里高高的一摞东西,林母只觉得有些好笑。 暴雨下了整整一天,胖丫就蹲在屋檐下看院子里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小水沟玩儿。 林守贵却是松了口,只告诉村里人去年有个道士给自家闺女算了一卦,得给孩子改名南枝。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改了名,胖丫在六岁那年狠狠得长了一通。 从最开始的小胖丫头变成了个苗条的漂亮小姑娘。 甚至连个子也在那一年里狠狠的窜了一节。 小姑娘抽了条,柱子却再不好意思每天过来找林一成林二成玩儿了。 一直到了南枝十岁那年,小姑娘突然就开始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她听见有个很好听的声音总在小声低喃,叫着自己的名字。 …… 到了燕城一年,沈温辰给宋濂递了文书,请命留在燕城。 他遇见了苏桃,苏桃和上一世一样,成了众人口中的奇女子。 燕城里的富家公子个个对她痴迷成狂。 苏桃对自己很有兴趣,总想打听自己的事。 南南说过,让自己不许同她说话。 他都记得。 二十四岁的沈温辰常常一人独坐在城墙上。 手里细细摩挲着那根木头发钗,眼神看着来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