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阿娘的脸色越来越白,沈之玉急急忙忙给她倒了杯水。 “阿娘,你怎么啦?”
“没,没事。”
南枝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如果真是原剧情让自己死,难道自己就只能认命了吗? 那自己,又为什么会继续回到这个世界?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个水滴状疤痕,南枝抿了抿唇,以前自己是魂穿的话,这次应该就是身穿了吧…… “阿娘?”
小家伙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忧,南枝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入迷了些,赶忙缓了语气问道:“之玉,这两年家里都怎么样啦?”
“外婆和舅妈一起弄小食摊,舅舅和外公开了个木匠铺,我和豆豆哥哥还有毛毛哥哥一起去了学堂,先生还夸我们聪明。”
小家伙紧挨着南枝坐下,兴奋地和她说着这两年里的趣事。 有他们在学堂念书,有一起去小食摊帮忙,还有他们去燕城外踏青,甚至连着家里的那两只母鸡如今一天还能下六个蛋都一一给南枝讲了一通。 看着他手舞足蹈的和自己分享这些,南枝就想起了那三年里他跟着自己受苦的日子,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她要好好活着,陪着之玉长大,再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什么剧情不剧情的,就算自己真的对抗不了这个世界的天道,她也要让沈温辰护住孩子。 “阿娘,你想之玉了吗?”
小家伙说了许久的话,这会儿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南枝。 之玉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一双大眼睛亮若星辰。 “想了,阿娘想之玉了。”
南枝伸手把小家伙揽进了怀里。 一想到那些日子里自己崩溃大哭时,之玉软软喊着自己阿娘的样子,南枝就觉得眼睛酸酸的。 之玉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许久未见自家阿娘,一直到了深夜小家伙这才不得不乖乖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觉。 “阿娘,明天早上之玉来叫你起床,好不好?”
“好,之玉要乖乖睡觉,阿娘等着你明早过来。”
看着小家伙雀跃的身影,南枝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呜呜咽咽地低声哭了起来。 沈温辰坐在屋顶上,听着屋内传来的小声抽泣,心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微微泛着疼意。 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飞身下了屋顶,他想她了。 南枝趴在桌上哭累了,这会儿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三月的天还有些冷,沈温辰看着熟睡的人弯腰小心地把她抱上了床。 给她捏好了被角又拆了辫子,沈温辰静静坐在床边望着南枝的脸出神。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和林二成眼睁睁看着南南的尸体化成了白雾随着风雪一同消散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南南或许是回家了,回到了那个世界去。 在燕城的这些日子,宋将军几次传信过来让他回去,二皇子的党羽在半年前就已经全部落网,燕城只需要再留下一个人守着就行。 而回去那个,必定是能有更好的前程。 沈温辰把机会给了十二,自己则是留在了燕城领了个从六品的将军位。 他想等等,等南南回来。 还好,还好他等到了这一天。 床上的人好像睡得并不安稳。 沈温辰没敢点灯,怕烛火亮起来南枝睡不安稳,因为外面风大,也没敢开窗,这会儿屋子里只能透过照在窗户上的月光勉强视物。 看了一会儿,他准备起身离开,却在站起身子的那一刻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 惊诧间沈温辰猛地低头,正好对上了南枝清亮的双眸。 她猜到了的,他会来。 沈温辰动作一怔,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你要走了吗?”
南枝声音闷闷的,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高兴。 “不走。”
说着话,沈温辰又继续坐在了床边,低头看着南枝,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还记得你当初走的时候吗?”
南枝侧躺在床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散开,衬的她的肤色更白了些。 沈温辰是习武之人,眼力耳力都要好过常人,这会儿看见妻子脸上的怅然,他并没有开口。 “那会儿之玉才五个月大,你一清早就收拾好弓箭说要去山上打猎给我补身子,临走前还揉了揉我的发顶让我不要担心。”
南枝闷闷地开口,眼睛却像是看到了那时的场景。 “我等呀,等呀,等了你好些天,村里的人去山上寻你,结果只带回来一件破破烂烂的染血衣裳。婆婆一病不起,公公没多久也因为干活伤了药躺在家里。 我整日整夜的盼着你回来,那会儿之玉才,才丁点大,可是他乖乖的,每天都只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从来不会哭闹。”
南枝说这话的时候鼻尖泛酸已经淌下了泪,她生了孩子后身体更弱了些,但是家里的事情还都得靠着自己。 她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连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那床新棉被也没留下。 可是公公婆婆还是走了,她只能回娘家借银子给两位老人办了后事。 村里人看她们可怜,偶尔会接济些粮食。 可更多的,是她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是灾星的事。 说自己克死了夫君和公婆。 她那时候就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活在世上,而不是跟着两个老人一道去了地下? 可每当这时候,之玉都会咿咿呀呀的叫着自己阿娘。 “南南……” 沈温辰语气几近哀求,他又何尝不知道南南为自己所吃的苦? 上一世他摔下山崖,被宋将军救下这才捡回来了一条命。 可是命回来了,却成了个“傻子”,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连着沈温辰这个名字也是宋将军替自己取的。 后来自己受封为将,派人回了青云县,想找到自己的家人,但是最后的一条线索却断在了梨花村。 梨花村早年因旱灾逃荒,村子早就已经成了荒村。 能找到的人,也早就死在了他们回来寻人之前。 再后来,他遇到了苏桃,只要自己靠近她,就会莫名其妙的被吸引,他尝试过与她保持距离,可苏桃总会出现在自己周围。 想到自己后来的所作所为,沈温辰整个人都变得异常颓废。 他欠南南和爹娘的,实在太多了。 “沈温辰,那些年我过得好苦啊!”
南枝淌着泪,声音嘶哑破碎。 “甚至,甚至我连死都做不到!”
听着妻子悲切的声音,沈温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用钝挫的刀子剜着。 “南南,都会好起来的……” 沈温辰把哭得泪眼婆娑的南枝搂进怀里,现在一切都还来的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