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桂花婶！沈三叔！”

南枝喊着话，这才扣了扣门。　　屋内的气氛一片死寂，沈妙妙听见南枝的声音猛的抬头，这才洗脸欣喜道：“阿娘，南枝姐来了！”

桂花婶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有些尴尬。　　她们如今的样子，真的能让南枝那丫头瞧见吗？　　桂花婶看了一眼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沈重，只叹了口气。　　她家这是上一世做了什么缺德事不成？　　怎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南枝姐！你怎么找来的！”

沈妙妙赶忙开了门，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南枝和跟在她身后的林一成和林二成。　　“妙妙，你们没事吧？”

看见沈妙妙没事的那一瞬南枝心里松了口气，索性人没事就好。　　“南枝姐……”沈妙妙一脸的一言难尽，犹豫了会儿，才小声道：“南枝姐，刚刚，你看见李氏了吗？”

“看见了。”

南枝神色有些别扭，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你进来吧。”

沈妙妙把门打开，让南枝他们三个进了门。　　一进屋子，南枝只觉得身后有些冷，打量了一圈，屋子十分狭小，只有十二平左右，里面的布置只有一张木床和几个小马扎。　　桂花婶和沈三坐在一旁，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角落中。　　不用想她也能猜到，那个人影便是沈重了。　　“桂花婶，沈三叔。”

南枝喊了人，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涌进了她的喉间，险些把她的眼泪给熏下来。　　“南枝……”桂花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你能不能，帮婶子一个忙？”

南枝有些疑惑，只看着她，沈妙妙却是拉着南枝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阿娘！”

小姑娘一跺脚，语气里带着不满。　　哥哥变成了这样是他咎由自取，怎么能，怎么能再麻烦南枝姐！　　“妙妙……”一直没开口的沈三坐在一旁，终究是替自己的儿子说了句话。　　“他到底，是你哥哥……”　　沈三只是一天的时间，声音却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沈妙妙负气拉着南枝就冲出了屋子，南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小姑娘拉着往外走了。　　“桂花婶，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林二成有些尴尬，这刚进来又走，到底是多说了一句。　　两个姑娘自那小屋出来，一些早就盯着那儿的打手对视一眼就想上前。　　好在林一成和林二成两个知道外面危险，紧跟着出了门。　　看见那两个拿着家伙事的男人跟了出来，刚刚想上前动手的打手这才顿住了脚。　　“胖丫，等着我们。”

林一成喊了一句，迈步护在了两个姑娘身边。　　一直到出了柳花街，沈妙妙脸上依旧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南枝知道她是有了心事，只拉着她去了茶楼里坐下。　　“妙妙，刚刚婶子是想说什么？”

南枝一脸认真，桂花婶自她和妙妙一起来酒楼后对着自己都有些小心翼翼，今天既然会说让自己帮她一次，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妙妙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是，是我哥的事。”

南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哥，我哥和李氏当初和我们走散了，我们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却没想过，他们，他们会逃了出来。”

能从那些难民里逃出来自然是好事，可沈妙妙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他们本来已经被抓住了，是，是我哥把李氏当做礼物送给了那个恶人，才，才活下来的。　　后来他们想办法从那个山匪窝里跑出来后又去了好些地方落脚，都是，都是靠着这个营生养活的自己……”　　沈妙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羞愤之色。　　自己的哥哥，居然让自己的妻子卖身讨生活！　　“李氏怎么会答应的。”

南枝神色复杂，李氏不该会答应自己的丈夫如此才对……　　“李氏自那天后脑子就不大清醒了，我哥也是靠着这个才能控制的她。　　靠着李氏接客，他还染上了赌博酗酒的习惯，两年来身子早就空了，明明当初离燕城就只有一个月的路程，他却是三个月前才到。”

沈妙妙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的，她不信自己的哥哥会不知道他们在燕城，明明当初从山匪那儿逃出来后就可以直接到燕城来找他们，却，却偏偏干出了这样的事来！　　“那桂花婶想让我帮什么忙？”

南枝大致知道了沈重和李氏如今的情况，只好奇自己有什么能让桂花婶开口的。　　“前些日子我哥和一个地痞起了冲突，被那人打断了腿，如今过了两个月，那腿早就成了歪的一条，我阿娘，想，想让你帮我哥治腿……”　　沈妙妙的一双手紧紧攥着，只恨不得找个地缝好钻进去。　　逼迫妻子卖身接客，因为酗酒赌博被人打断了腿，这样的人哪里还是她的那个哥哥？　　又怎么能，怎么能让南枝姐去帮他！　　南枝一愣，没想过桂花婶会想让自己帮这个忙。　　她一不是大夫二不是药童，哪里就能帮得了这个忙了？　　真要说来，看病不应该是要去找王敬之的吗？　　“这，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　　小院内桂花婶看着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儿子只觉得一颗心被人捅成了筛子一般。　　她虽说对自己这儿子早就有了隔阂，可到底是母子连心，即便是怒其不争，她也实在没有办法看着他成了如今的样子。　　沈重的相貌平平，本是个清憨的模样，如今却是颧骨突出脸颊凹陷，一双眼里浑浊不堪。　　像极了一个行尸走肉。　　“桂花……”沈三拿着手里的旱烟杆敲了敲地面。　　“可他是咱们的儿子！”

桂花婶自然知道自己老伴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放弃找南枝帮忙的想法。　　“南枝那丫头，怎么帮得了咱们儿子？她不过就是有些机缘罢了，咱们如今也有些银子，带着他去找敬之帮忙，说不定还能有的治。”

沈三身形又佝偻了些。　　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逼迫李氏接客落入风尘，有这样的儿子，他只觉得心寒。　　桂花婶一颗心早就疼得不成样子，她当初便是觉得到了燕城后要同沈重一房分开单过，可却不想会在那一天分离。　　如今日子好了，儿子也回来了，却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要是，要是南枝能帮他，说不定就可以让他变成两年前的那样呢！　　“可她都能死而复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