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枝觉得奇怪,既然他会这样问,总是有原因的。 “我且问你,若是你那东西能救人性命,你愿不愿意拿出来?”
老者脸上的神情严肃,没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 “愿意。”
南枝没有犹豫,当即点了点头。 “若是往后你自己用得上呢?”
老者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不认为这丫头会是个“圣母”,自己这样说了,她自然是晓得那东西的珍贵之处。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答应的这么干脆? 老者有些疑惑。 “那以后要是我不用那东西,会死吗?”
南枝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转了个方向问。 “不会。”
“那就行了呀,往后的日子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但是如今却是关乎人命的。”
南枝耸了耸肩,一脸若无其事道。 而且既然往后自己碰见的事情并不致死,那她就万事小心些,总能躲过去。 若是换了旁的不认识的人,她可能还会犹豫,可月月瞧着比之玉大不了多少,有了孩子后总会这样软了心肠。 那老者没再继续开口,沈温辰也坐在了南枝身旁,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他尊重南南的选择。 小七回到青风寨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日头毒辣,只有寥寥几个人去了地里,其余人多数去了山上打猎。 寨子里的老弱妇孺大半已经去了村子里落户,他们得多打些猎物送过去。 那千金酒这两日才能开坛,往后有了这个营生,他们也好松快些。 王大山开门看见是小七只身一人回来的,挠了挠头,伸长了脖子往后看也没瞧见有人。 “小七,当家的他们还没回来吗?”
小七这会儿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看起来好不狼狈。 “他们在后面,我先回来了。”
小七的声音干哑,嘴唇上全是干皮,一张脸也是煞白,看得王大山心里担心。 这小娃娃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王大爷,元宝回来了吗?”
小七抿抿唇,到底是哑着声音问出了口。 昨夜大当家同他说的那些话,他想了许久。 他的的确确是靠着元宝对自己的喜欢才能青风寨落脚的,说的再直白些,若是,若是元宝当初没有瞧上自己,或许月月和他早就死在了当初。 “回来了回来了,元宝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人哩。”
王大山也心疼小七,他们兄妹俩身世坎坷,都是可怜的孩子。 给他倒了碗水,这才开口宽慰道:“小七,你也别太着急,先喝了水再走。”
“多谢王大爷了。”
小七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感觉到凉水顺着口腔往下淌去,接着是浑身一个颤栗,小七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将碗放下,小七这才骑着马往了二当家的院子去。 元宝平日最喜欢待在二当家的院子里,自己要去同她说个清楚。 月月一日不好,他就不可能真的将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去。 也免得,免得让元宝生了误会。 小少年如实想着。 刚进了二当家的院子,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从屋里飘了出来。 还不等他进去,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子后面绕了过来,小少年的脚步一顿,眼神停在了元宝的身上。 他还能记得两年前看见元宝时的样子,小丫头白白胖胖穿得十分喜庆厚实,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第一次看见他们的时候,她惊喜地喊着说寻到了夫君。 那时候他就在想,若是月月往后也能长成这样,那便好了。 眼前站着的小丫头黑黑瘦瘦的,唯有那一双眼睛还同当初一样。 “小七哥哥?”
元宝手里拿着的是她刚刚从屋子后面摘回来的花。 二叔说了,他在给月月治病的时候不让自己进去瞧着。 她想着月月喜欢好些天没看见漂亮的野花了,这才偷偷去摘了几朵。 这些花被二叔藏在角落里宝贝得很,要不是她怕自己去山上摘花回来得晚,她也不会去摘这些花。 却没想到自己刚干完坏事,就碰上了小七。 小丫头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十七一时间没回过神,院子里两个娃娃就那样站着,一瞬不瞬地瞧着对方。 太阳火辣辣的,晒的小七有些头晕。 “你,你跑出去干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小七还是问出了那句话,虽然语气有些结巴,人也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 “我去燕城了,去买人参。”
元宝攥着花的手紧了紧,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七哥哥。 总觉得昨晚听了他和阿爹的话,心里难受,不想理他。 “你去买人参做什么?”
小七的关注点没留在小丫头是怎么去的,只疑惑于她为什么要去买人参。 “二叔说月月姐姐能用上。”
元宝说完这话没再搭理他,而是朝着院子旁的小屋去了。 月月平日在二当家这儿治病的时候就会睡在这个小屋子里,她把花插在花瓶里,月月出来后就能瞧见了。 元宝握着花一路走进了那个小屋,没再转头看一眼她的小七哥哥。 直到传来了木门被关上的嘎吱声小少年这才微微回了神。 她平时里叫月月都是喊的妹妹,如今却是叫的姐姐了。 而且,她对自己也没了从前的亲近。 小七的眼里满是懊恼。 恼他这几天里的对元宝的埋怨,恼自己在对这小丫头的冷漠。 他不知道月月需要用上人参,在知道元宝不见了的时候只觉得这小丫头总会添乱。 可如今知道她是为了月月才只身一人离开了寨子,小小少年的脸腾得红了一片,从耳尖到脖子,都红得像是蒸熟的螃蟹。 小少年身世凄惨又与妹妹一同寄人篱下,他总自卑于此,也为此顾做孤傲,将所有想亲近自己的人都拒之门外。 可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他有多自以为是。 刚满十岁的少年郎红了脸,心里的那点冷漠孤傲彻底碎成了一块块碎渣,再落进尘埃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