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八月初六,池盛这才感觉肩上的担子松快了下去。 元宝这些天和林涧他们玩的有些疯,外面太阳太大,南枝也不让他们在外面乱跑,不过十来天,小丫头的皮肤已经微微白了些。 连着脸颊上的肉也多了点。 “阿爹,我们要走了吗?”
元宝看见自家阿爹过来,猜到了他们是要回寨子里,却还是有些不舍的得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
池盛这些天忙活下来,从前的潇洒劲已经完全没了,眼下是一团团的乌黑,连着下巴上也长满了胡茬。 看着往日里帅气的阿爹成了现在的模样,元宝眨眨眼,拉过了他的手。 “那阿爹我们回去吧,你等我跟娘亲还有哥哥们说一声。”
小丫头瞧着池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丝毫没了前几次的犹豫不舍。 还在诧异于闺女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池盛愣了半天也没答上话,最后还是小元宝没了耐心,直接跑去了南枝他们面前。 “阿娘,我要和阿爹他们一起回去啦,下次我又来找你和哥哥玩。”
今天南枝给小元宝穿的是桃粉色的小裙子,脑袋上也特意给她扎了两朵绢花,只是这样看着,就显得无比乖巧。 “好,那元宝路上要小心些,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写封信,让阿呆给娘亲送过来。”
南枝看着乖巧可爱的元宝心里头暖暖的,自家之玉虽然也好,可这会儿到了调皮的年纪,多少有些烦人了。 这一对比起来,就显得贴心的小闺女有多好了。 小元宝点点头,认真记下。 一旁的阿呆原本正立在沈之玉的脑袋上,一听自己还会有活计,只觉得鸟生无望。 它前日才从京都飞回来! 这叫什么,这叫压榨! “干爹,你要对阿娘好,还有不要欺负之玉哥哥了。”
元宝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神色复杂,最后又叹了口气。 一家阿爹和干爹比起来,真的要差好多呀! 干爹长得又高又帅,还是个将军,自家阿爹就是个瘦瘦的,来一阵风就会被吹跑的小白脸。 难怪阿娘会喜欢干爹这样的。 想起昨日听得书,元宝心里头下意识将两个爹爹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欺负之玉他们了?”
沈温辰满脑袋问号,自己这些天忙活来忙活去的,哪里有时间欺负那几个小崽子? “你自己知道的!”
元宝皱着两条小短眉,做足了小姑娘生气的模样。 沈温辰脸上的疑惑更甚,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失忆了。 “之玉哥哥,你们也要记得想我,下次我还来找你们玩。”
小元宝不再搭理沈温辰,而是走到了一旁的四个娃娃面前。 “好,元宝你回去了也要记得练字,知道吗?这个是我昨日买的字帖,你要好生写,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要检查。”
林子翰一脸的认真,说着话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本字帖。 他们书院里也有女子念书的,那些女同窗的字就很好看,但是元宝妹妹的字就像是毛毛虫,左扭右扭的,丑得很。 “哦……”元宝脸上的笑一僵,险些绷不住哭出来。 她还以为,回去了就不用天天写字了。 在这儿虽然好玩,但是每次豆豆哥哥都要让她写三张小字,写的不好看了,还会被打手心。 眼看着妹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沈之玉赶忙上前,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了一个木头小人。 “元宝,这个你拿着。”
木头小人只有两寸高,看着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刻的谁,唯一能瞧出来的,便是刻的是个女子。 “好。”
大的不说,小的也就没问,只是将木头小人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元宝妹妹,这是糖葫芦,你拿着路上吃。”
小米手里是两串糖葫芦,糖衣厚厚的一层将山楂包裹住,外面裹着一层糯米纸,看起来格外诱人。 “谢谢小米哥哥。”
元宝接过了糖葫芦,朝小米笑了笑。 最后轮到了林涧,小娃娃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递了一个小木头盒子过去。 远处备车的人已经过来,池盛这才朝着元宝开口道:“元宝,该走了。”
“好!”
“阿娘,哥哥,我走啦~” 池盛将元宝抱上了马车,这才又朝着沈温辰抱拳行礼,随后跟着上了车。 几辆马车陆陆续续往着城门外走,林涧这才眼神落寞。 他本来想说,让元宝妹妹不要忘记自己的。 “人都走了,让你刚刚不好生把话说出来。”
林子翰瞥了自己那弟弟一眼,并没有出声安慰。 小米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也有些不是滋味,琢磨了一会儿,只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酥饼。 “这个给你,别难过了。”
不说还好,让人这么一安慰,林涧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抬手抹着泪就往院子里跑。 他总觉得元宝回去后,就会喜欢上小七,把自己忘了。 小娃娃的心思难猜,情绪也是莫名上头。 南枝看见侄儿难过,想去拉他,却被沈温辰给拦了下来。 “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闹去。”
“行吧。”
南枝点点头,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他这会儿才八岁不到,但是放在这个世界,也确实有人会开始说亲了。 就怕自己这侄儿是青春懵懂,不对,他这会儿的年纪,连青春都还算不上。 马车里元宝从兜里摸出来了那个木头小人,看着有些出神。 沈之玉的手艺活并不好,从之前的那块木牌就能看出来。 这个木头小人更是看不清五官,唯有那头长发,能分辨出男女。 “阿爹,阿娘是不是生的这副模样?”
小姑娘突然开口,将手里的木头小人高高举起,放在了池盛的视线前。 闺女的话把池盛问的一愣,眼神落在那木头小人的时候,才扯出一个苦笑来。 “傻丫头……” 他没说的是,连着自己,也快忘记她的模样了。 池盛眼里的情绪复杂。 他只要想记起那人的容貌,就总会想起苏桃。 明明他连老三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能记得清楚,偏偏是那个人的脸,他怎么想也都是一片模糊了。 唯一能记得清的,就是苏桃那张美艳动人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