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我觉得女孩说这话的时候，一般她都不是真想冷静，而是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你要真让她冷静了，说不定她就会让你一辈子冷静。所以我没冷静下来，手搭她肩膀上：“别怄气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等忙完这一段吧，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咱俩的事儿，相信我，你全心全意对我，我肯定不会辜负你就是了。”

“你现在对我说的话，跟刚才给丹尼尔画的饼有什么区别？”

“我这是真心话，没在画饼。”

“我不相信。”

“那你想让我怎么证明，等一会儿青青回来直接跟她摊牌行么？”

我坐在刚刚丹尼尔的位置上：“我跟青青摊牌，把她气走，然后后院起火整天心神不宁，你跟丹尼尔彻底决裂，少了个帮手，从此以后他把我当做仇人整天找我麻烦，这样好吗？如果你觉得这样行，那我也可以去做，张琪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既然承诺过想办法让青青接受你就一定会去做，但你总要给我些时间吧？”

“我说不给你时间吗？”

“那你这是……”“你还是不懂我在意的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用手扶着额头：“顾言你别以为我在得寸进尺，我不是因为你答应过接受我，就要你立刻公开咱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想让你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今天这件事你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可你偏偏选择了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一种，柳青青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做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不就是在宣誓主权，告诉我别再惦记你吗？没错，说好听的我是后来者，说不好听的我现在就跟三儿没区别，在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里我本来就没资格要求什么。可心里还是会有落差，看到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炫耀对你的所有权，肆无忌惮的嘲讽、挖苦我，我却连一点愤怒的情绪都不能表现出来，你不觉得这对我是件很残忍的事吗？”

“嗯，确实对你挺不公平的。”

我边说边点头，态度多少有点敷衍。不是不知道张琪在气什么，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是道无解题，要放以前，我很可能直接告诉张琪，既然喜欢我这么累，让你这么委屈，那你干脆离我远点好了。但我现在真没法像以前那么洒脱，一是因为不想辜负她的真心，自己作出的承诺要兑现，二来我现在也真的需要她帮我。当金发男理清天道的走向后，我就彻底失去了对整件事情的掌控，想要保全身边的人，就必须按部就班的把每件事情做好，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有可能会把事情引向我不愿见到的结局。牛逼吹的响当当，说自己已经没道德底线了，可偶尔夜深人静时，万籁俱静后，心里还是会冒出自责和愧疚感。人都是自私的，哪个女孩不想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厮守终生，可我现在这种行为，说好听点叫雨露均沾，说难听点那就是缺德，对不起所有人。有时候感觉自己也挺可笑的，成天喊着与天争命，结果还是被命运裹挟着前行，也让身边的自己的人变成了这场闹剧的牺牲品。演了半天内心戏，我眼神有点飘忽，思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不过张琪可能以为我在生气，看我半天没吭声，她扭过头来问我：“怎么不说话？”

我摇头：“没事儿，走神儿了。”

“你不会是想对我说，既然喜欢你那么累，就不要喜欢你了吧？”

……就离谱，那一瞬间甚至有点想笑，感觉张琪比我都了解我。“顾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心里挺委屈的，想跟你说说，毕竟除了你之外，这世界上也没有能让我对他倾诉的人了。”

她说话时候一直抓着自己衣角：“现在我好了，你坐回去吧，一会儿柳青青回来看见你坐在我身边不太好。”

我这回真没绷住，轻笑一声：“你这天儿聊的怎么婊里婊气的？”

“没有吧，我真是这么想的。”

她表情倒是很认真：“再说丹尼尔现在答应帮忙，也是看在我答应和他结婚这层关系上，在达成目的前最好别让他产生怀疑。”

我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儿：“你别总把自己姿态放的这么卑微，这样我真的很愧疚。”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愧疚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因为愧疚，你再想把我抛到一边的时候就不会毫无顾忌了。顾言我真的没什么奢求，不用待在你身边，只要一星期，哪怕一个月能见你一面就好，有了这个念想，也算给自己找个继续活在世界上的理由。我相信这点小要求你一定会满足我的，对吧。”

她最后两个字没有用疑问的语气，那声音轻的反倒像在说服自己。我起身：“会的，只要你和我都能好好活着。”

“嗯，好好活着。”

她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嗨，突然感觉好对不起丹尼尔啊，他那么喜欢我，结果我想都没想就背叛他、利用他，把他往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带。顾言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么？就是血族可以灭，但是等你达成目的后，能不能让丹尼尔活下去？”

我真的很想答应张琪，但我做不到，因为我甚至不敢保证身边的人都能安然无恙的熬过这次浩劫，更别提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所以我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模棱两可的回答她：“但愿吧。”

张琪不吭声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是失落，也许是自责，反正她坐在那里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单薄。“嗯？你们不吃了？”

两分钟后青青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我跟张琪斜着对坐在一起，两个人都低着头默默无语的画面。她走到我身边坐下：“顾言，你是不是还要跟丹尼尔谈谈合作的具体细节啊？我觉得，实在不行你们就去找班尼特吧，让他亲口作出承诺，可信度也许还会高一些，这样丹尼尔心里也有底。”

不知道青青为什么突然说这话，我用有点疑惑的眼神扭头看她。青青也没看我，目光落在张琪身上：“你们要是去的话，张琪，你一会儿有事吗？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