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看得出她虽然任性，但到底还是很孝顺的。他扶起地上裴迦罗好言安慰道：“好了，知道错了就好，你奶奶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在重症病房观察两天，之后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家去养着，只是你以后说话做事要注意，不能再气着她了。”

“好好好。”

裴迦罗抽噎着点头答应。重症病房里，莫太太带着呼吸罩模糊地问裴迦罗：“你不是……要去看莫……晴天吗？怎么……还……在……这儿？”

此刻说话都费力，再也拦不住裴迦罗和莫晴天在一起了。“我……不去了。”

裴迦罗说道，心里去像滴血一样疼。莫太太看着裴迦罗为自己落泪，心里很意外，她以为这个孙女不会在乎她的生死，可是她却错了，到底是白明镜的孩子，心肠一样的软。她更没想到的是裴迦罗竟然答应她不去看守所见莫晴天。这步退让无疑让莫太太觉得赢了莫晴天一次。裴迦罗还在抽嗒个不停，莫太太偏开头说道：“唉，你别哭了……我又没死，还没到哭丧的时候。”

裴迦罗抬手擦掉脸上的泪，她拿这个生性要强说话刻薄的老太太没办法，“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得这种严重的病都没有告诉自己，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心里不看重这份半路亲情。“告诉你做什么，正如你所说的，你最无助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莫太太这会儿精神好多了，说话也流利了起来，“我现在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为我担心。”

她还记得裴迦罗刚到莫家时她怎么样对待的。白明镜教女儿喊奶奶，她高高在上板着脸训白明镜：“白明镜，别教你女儿乱喊，我儿子死了，这辈子我不可能有孙辈。”

那时候的白明镜眼神迟疑了一下，可她还是没有说出裴迦罗就是莫晴宇的孩子。“你应该告诉我，不管怎么样，你是我奶奶，我有责任照顾好你。”

裴迦罗说道，闭上眼叹了口气，她终于肯承认了，不管以前有多不喜欢这位老太太，可如莫晴天说的，血浓于水，她早晚会懂和这种关系的重要。莫太太看着她，那声奶奶是她梦想已久，如今听到了，却不是想像中那么感人。她要强了一辈子，没想要孙女叫她一声奶奶只是因为她同情自己。“你想好了吗？认我这个奶奶，以后就要听我的，不能像以前那样，漠视莫家和远程，你要是认了我，就要承担起责任，如果你还没想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莫太太还是提醒她，因为她知道这担子有多重，当年的莫晴宇何等的难教化，可自从进了远程后，她就没见儿子真心笑过，每天早起贪黑的工作、应酬，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远程和莫家更上一层楼。有一次儿子应酬到半夜回到家中，问了自己一句话，“妈，你说，我们这拼到底为了什么啊，莫家有的是钱，我们的目标难道只是要赚更多的钱吗？”

那时候的莫晴天快三十岁了，可却迷茫起来了，不像年少时那样，知道自己要什么。莫太太当时没回答出儿子这个问题，直到今天她都没能回答得出。为什么？人活在世，哪有时间去问这些为什么。“我想好了，奶奶。”

裴迦罗从来都是个善良的孩子，为了让莫太太安度晚年，她愿竟担起责任。“只是你别逼我和晴天分开。”

她低下头说道，眼泪又流出来，“我答应你，我会处理好和他的关系，不让远程和莫家受牵连。”

莫太太冷冷地看着她，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离开他！”

她大口的地喘着气，体征仪心跳的指数一下子升高了，“要是这样，你还不如不认我这个奶奶！”

她胸口起伏起来，像是呼吸困难，裴迦罗见状慢按下床头的呼叫仪，“你别生气……我……我……”林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他们把裴迦罗推出病房，立刻对莫太太实施抢救。裴迦罗紧紧靠在门上，她无助地流着泪：“晴天，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此刻她多希望莫晴天在她身边告诉她应该如何选择。看守所里，莫晴天被关在一阁没有窗户的小房间中。突然，“啪”一声，灯关了，周围顿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抱着双臂蹲在地上。起初以为是意外的短暂停电，可是过了很长时间，灯还没亮。“有人吗？停电了。”

他摸向门口对着上方那个长形的小口喊到，“有没人，停电了！”

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回答他。他多喊了几次还是没回应后就靠着墙坐在地上。这个房间除了一张铁床外就没有其他，他连时间过了多久都不知道。“明小姐，按你的吩咐，我们断了莫晴天房间的里电，再过段时间他就会连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法清楚，还有，我们按你说的在他的饭里加了兴奋剂，让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无法睡眠。”

警局办公室里，中年秃顶的局长对明菡恭恭敬敬地说道。“很好，王局长。”

明菡把手里那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这是莫太太让我转交给你的，还说让你好自为之。”

她真是佩服莫太太，居然连王局长这种人物的把柄都搞得到手。明菡离去前转身叮嘱王局长，“对了，兴奋剂的用量要把握好了，要是半个月后莫晴天有什么散失，你知道你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要半个月后从这里领走的是一个对她感激涕淋的正常人，而不是一个被兴奋剂荼毒的傻子。“我知道，知道。”

王局长连忙应允。明菡知道，让莫晴天离开裴迦罗比让他死还难。她不会要让死，但会让他生不如死，她要一天天摧毁莫晴天的意志，让他觉得爱裴迦罗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只有爱一个人的痛苦大过甜蜜，他才会放手。毕竟，人嘛，都是自私的，试问天下人，哪一个不想轻轻松松过一生。莫晴天是人，明菡相信他同样也会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