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王宫侍卫。 凭心而论,这份工作待遇其实还不错。自己可以担任王宫侍卫,还多亏了自己那身为前任王宫侍卫队副统领的大伯。 不过,以大伯已经卸任多年的关系,能帮自己打点的也就只有这份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职位了。 但是,仅仅只靠这份工作,完全无法支撑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他也想像那些同僚们一样,休假的时候可以到酒馆里左拥右抱、一掷千金。 可是在当值时,大家分明都穿着同样的制服、干着同样的活、甚至是领着同样的工资……然而一到休假了,自己就得原形毕露。 他甚至害怕有人约自己应酬。 因为他完全不像那些家里吃喝不愁、只是为了混资历才来王宫当侍卫的贵族子弟。 自幼丧父的他,在家族中唯一能倚靠的只有那位大伯。 可那毕竟也只是大伯,不是父亲。 即使曾经的职务并不算低,但大伯早已离开权利中心多年,即便还留有余力、也只会全力培养他自己的孩子——戈尔是这么想的。 认识到这一点,曾经让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或许是神明也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如此沉沦下去,终于在某一天轮到他当值时,不小心撞破了一名侍女偷听国王陛下的谈话。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的戈尔,并没有当场戳破她的举动,反而想办法与这名侍女接上话,希望她能为自己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毕竟……有胆量窥伺国王陛下的人,绝不可能会是泛泛之辈。 当时,侍女发现自己被识破后,又惊又惧。 但最终,她还是同意了为自己引荐她背后的大人物。 会是谁呢?戈尔既期待又激动。 他猜遍了所有王公大臣,甚至连两位王子殿下也包含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要说这一次见面,他最期待见到的人当然是理查德王子殿下。 ——如果能借此机会抱上理查德王子的大腿,指不定滔天的权势就在眼前! 跟在更换过装束的侍女身后,望着近在咫尺的街灯,他的心脏更加热络了起来。 …… 事实证明,越是抱有期待出现什么,那就越不可能会出现什么。 看着坐在包厢正中那名带着面纱的女孩,戈尔大脑宕机了好几秒。 我是谁?现在在哪里?要去干什么? “等、等等。”
他看向带自己前来的侍女,言辞不满道:“难道是大人不愿意见我?我明明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拿到了极其关键的情报!”
侍女看了上首面色毫无变化的歌礼一眼,随后走到她身边站好。 “这一位,就是我背后的大人物。”
她说。 戈尔嗤笑道:“可笑!以为这样就可以哄到我么?!”
自己所期望的、胆敢谋划这种事情的人,根本不应该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女孩!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语气也就不那么恭敬起来。 “放肆!”
歌礼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顷刻之间,包厢内的空气像是静止了。 仿佛冥冥中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向自己投来了视线,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 戈尔觉得,甚至就连自己的心脏,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着,随时都有可能爆裂。 他的脸色一点点涨红,眼睛一点点充血,整个人像失去了控制一般不断发起抖来。 敏锐地察觉到了此人反常的变化,歌礼先是稍有疑惑,随后就完全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尽管自己没有察觉到,但维恩已经出手了。 意识到之后,似乎连包厢里的氛围都在一瞬间产生了某种变化,沉重的压力似有似无地笼罩着场上所有人。 好似只是短短一瞬,又好似已经过去了天长地久,那种奇怪的压迫感消失了。 戈尔猛地呼出一口气,就像被卸掉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冷汗已经将他浑身浸透。 他毫不怀疑,就在刚才那一霎时,自己百分之百在地狱门口走了一个来回。 竭尽全力地调动仅剩的一丁点力量,戈尔把脑袋紧紧贴在地板上。“阁……阁下,方才是小人冒犯,小人这就将您要的情报奉上。”
…… 顺利拿到了国王最近几次的谈话内容,歌礼轻轻摆了摆手,让神色变得更加惊惧了许多的侍女将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戈尔带走。 意外之喜是,在国王召见理查德的那次谈话中,貌似透露出了一些很不寻常的消息。 直到这时,维恩才从隔间里走出来。 “那个侍女,是知道你真实身份的吧?”
他问。 “嗯。”
歌礼说。 “确切的说,她是我父亲早就安插的内线,但这次的事情只是为了达成我的命令。”
在知道了大多人决不可能了解到的内幕后,歌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道你之所以和塔西娅来往,也是因为她的魔法潜力、和她背后与教会之间的关系?”
歌礼仿佛有点理解了。 维恩一脸黑线地否认,“不是。”
“只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歌礼侧过头,不怎么相信地瞥了他一眼。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维恩挤在她旁边坐下,很是不解地问道:“你打听国王私底下的谈话做什么呢?”
好像这也不是出于弗朗茨大臣的要求,而纯粹是她自己想要知道罢了。 “反正知道了也不会吃亏,不是么?”
她不置可否。 维恩无言以对。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有时候秘密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这绝对是他的肺腑之言。 可歌礼却皱眉道,“你是在为国王陛下训斥我么?”
“不,我是在以我的经验劝诫你。”
维恩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歌礼这才不情不愿地解释说:“有时候,看到我父亲费尽心思地讨好国王,就想去了解一下他所效忠的对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维恩也不知该对这样作死的行为给出怎样的评价为好。 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被戳穿了,岂不是妥妥的坑爹行为?还好有自己在。 “——那么,现在得出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