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侯。”
秦昱像往常一样来到书房向昌平侯问安。 “嗯。”
昌平侯放下手中的竹简,瞥了秦昱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最近你练臣武之道,练的很勤?”
秦昱不由的笑着冲皇宫的方向拱手道:“皇恩浩荡,让我们这些世家子弟重归朝堂,并且无偿赐予我们臣武之道,儿臣自然不敢懈怠,勤修不辍。”
昌平侯的眉头微眉,很快舒展开来,接着问道:“你在修炼臣武之道时,也听到了龙吟声?”
秦昱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却不以为然。 “儿臣认为,这并不是坏事,此龙吟声可以更好的帮助我们吸收转化气运,反而是一件幸事。”
昌平侯冷哼一声道:“幸事?我看是性……” 昌平侯想到了什么,余光瞥了屏风的方向一眼,改口道:“我听说,修炼过臣武之道后,对那方向的欲望非常强烈,甚至行为暴虐,这都影响心性了,还不是坏事?”
秦昱迟疑着摇着头,低声分辩道:“父侯,您不能只看弊端,不看益处啊,虽然那方面的欲望强烈了,但是那方面的能力也变强了啊,那个的过程中,一时激动,行为暴虐一些,也属正常嘛。”
他还有理了?! 昌平侯气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而不生气,端起书案边上放着的茶水,饮了一口,说道:“哦?看来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还有什么道理,接着说。”
秦昱一听父侯没有生气,反而认要了自己,声音不由的大了起来,接着说道:“父侯,神话传说中,龙性本性,儿臣认为,气运黑龙,虽然不是真龙,不过也是龙形,观想龙形,有些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昌平侯点了点头道:“还有吗?”
秦昱看到昌平侯的反应,更加自信了,笑着说道:“父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不仅我们在观想气运黑龙,陛下他也在观想气运黑龙啊,他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
昌平侯摇了摇头,扔给他一枚竹简:“你看看,这是我刚获取的情报。”
秦昱不解的看了一眼手中竹简,瞳孔不由的一缩,下意识的摇头否认道:“这,这,不可能!”
秦昱抬头看向昌平侯,焦急的问道:“父侯,陛下怎么可能走火入魔?这绝对是谣传!这一定是有心之人在造谣,其心可诛!”
昌平侯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冷哼一声道:“我不管是真是假,这么多情报的出现,不得不让我警惕,传令下去,以后渭水秦氏的人,都不得修炼臣武之道,一旦发现,严惩不殆。”
“是,父侯。”
秦昱放竹简还回去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好像直到现在,他还无法接受启元帝走火入魔这件事。 昌平侯皱着眉头,一脸失望的看着秦昱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封瑜的慧根特性,效果比我预计的还要厉害。”
秦昱依然是当初那个坚定的亲皇派,不对,在封瑜登基之后,估计更加严重,都要和黎阳派一样,成为坚定的保皇党了。 秦曦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脸不忍的看了秦昱离开的方向一眼,走到昌平侯的身边,提起茶壶,一边续杯,一边劝诫道:“父亲,六哥他也不想这样的,您消消气。”
昌平侯一脸疲惫的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当时因为秦翌横空出世,渭水秦氏威胁到了皇族,我不得不他们四个中选择一个为继承者,以启元帝的心,只是,真正的继承者,却绝对不能是他,只能是你,曦儿,你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了吗?”
秦曦默默的点了点头,为昌平侯捧上茶水,昌平侯接过茶,看着秦曦,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意不在此,可是,除了你,为父没有其它选择了,只好委屈你了。”
秦曦摇了摇头道:“女儿明白。”
昌平侯想到十几天前我有告诉秦曦让她躲在屏风后面接受三年教导的真实意图和自己的决定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秦曦,再次摇了摇头,看向秦曦的眼神中,满是怜惜,不过,昌平侯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曦儿,对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秦曦拿起书案上的竹简,看了两眼,斟酌着说道:“臣武之道有问题是肯定的了。皇武之道有没有问题,启元帝有没有走火入魔,只凭现在的情报,还不足以断定。只是,女儿奇怪的是,都是观想的气运之龙,为何气运武道没有事,秦翌也没有事,只有臣武之道出了事,只有启元帝出了事?”
昌平侯对此倒是不奇怪。 “创造功法秘术,你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吗?当初文圣创造出法相境,将其原理传给了当初追随他的所有金丹境武者,可是,就算有文圣指导,各世家也用十多年,死了数百人,才在原来功法的基础上,创造出了法相境功法。”
秦曦倒是不知道这段历史,所以听起来很是认真。 昌平侯接着说道:“封瑜,我承认他颇有慧根,悟性惊人,自危难中顿悟,开创出了皇武之道,可是,这推演到金丹境圆满,估计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臣武之道和法相境境功法,估计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所以,才有此一劫吧。”
“封瑜,可惜了。”
虽然因为孩子的事,昌平侯非常厌恶封瑜,甚至,远远超过了崇明帝。 不过,不得不说,封瑜的确是一个难得的贤君。 抛开立场不谈,昌平侯还是很欣赏他的。 “至于秦翌,呵呵,他可是数千年一出的天才,我甚至怀疑,他的慧根特性,可能是传说中龙圣曾经拥有的最适合创造功法秘术的……推演!”
秦曦听后,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担忧的摇了摇头道:“可是,当初龙圣创造了那么多的功法秘术,不也证明了,有着很多隐患,不得不断了中原的传承,带着三千弟子,自我放逐,离开中原,进入了蛮夷之地吗?秦翌他……” 昌平侯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啊,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先不说,龙圣当时是什么武道环境,现在又是什么武道环境?就说有了龙圣的前车之鉴,秦翌就不可能再走龙圣的老路。”
“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测,秦翌的慧根特性,可能比推演更要厉害,还要更加适合创造功法秘术呢。”
秦曦听完昌平侯的解释,这才松了一口气。 昌平侯喝了一口茶水,对秦曦道:“你的问题,我解答了,接着往下说。”
秦曦点了点头,斟酌着继续说道:“父亲,女儿估计,臣武之道的隐患,才刚刚开始,后面估计会越来越严重,启元帝倘若真的走火入魔,行事只怕会越发激进和疯狂,君臣之间,只怕会矛盾重重,君臣离心。”
说到这里,秦曦摇头感叹道:“再加上世家重入朝廷,封氏破了三百年旧例,秦翌崛起,宗门遍地等问题,只怕,大烽皇朝,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昌平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我们秦氏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做呢?”
秦曦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女儿愚钝,只能想到延续父亲的老路,保持中立,以静制动,顺应大势,适可而止。”
昌平侯听后,抚掌大笑道:“曦儿可以出师矣!”
…… “丫丫,不要乱跑。”
珍娘掀开窗帘,看着骑着马在路上风驰而过的秦悦,不由的训斥道:“给我回来,安静的坐好。”
秦悦不怕父亲,但是却很怕母亲。 惹到父亲,她只要撒撒娇,父亲就不生气了,不会打她。 但是,惹到母亲……母亲是真的会打她。 秦悦绷着小脸,一脸不情愿的坐上回到了马车。 珍娘瞪了秦悦一眼:“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像个疯丫头似的。”
秦悦扭过头,不理她。 珍娘也来气了,扭过头,看向窗外,也不理秦悦了。 一队商队从对面走过,珍娘看到商队中的几个身着武服的英姿飒爽的女子,不由感叹道:“现在女子习武的人多了,都开始跑商了。”
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啊。 这才过了多久,三四年时间,就好像换了一个天地似的。 秦悦听后,满是不解的问道:“女子习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珍娘摸着她的头,感叹道:“在你看来是正常的事,但是,在母亲看来,却是破天荒的事。丫丫,你真是生在了一个好时候啊。”
秦悦感觉和母亲之间有代沟,沟通起来好难,坐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又溜下马车。 珍娘掀开窗帘,看着秦悦担忧的喊道:“丫丫,小心危险。”
“放心吧,阿娘,我没事。”
说着,秦悦已经骑着马,又跑的没影了。 珍娘管不住女儿,不由的抱怨起了从头到尾一直默不哼声的秦勇。 “你也是,女儿都这样了,你也不管管,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也不怕丫丫遇到危险。”
秦勇睁开眼,无奈的看了珍娘一眼道:“放心吧,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保护着我们,女儿不会有危险的。”
珍娘也没见过,只是听秦勇父女两说过,就算心里相信,但是心里依然不踏实,不由的白了秦勇一眼道:“你这做父亲的心真大。”
秦勇摇了摇头,再次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只是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了,头上不由的冒出了冷汗。 珍娘看着秦勇的状态不对劲,赶紧紧张的问道:“当家的,你怎么了?”
秦勇回过神,睁开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安慰珍娘道:“我没事。”
珍娘紧紧的握着秦勇的左手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就算我不懂,也可以舒解舒解,别憋在心里,闷坏了。”
秦勇斟酌片刻,开口道:“我的直觉从小就很灵,可以感知哪里有危险,最近修炼了小翌给我的《天人合一秘术》,达到天人合一状态之后,这种直觉更加清晰了。”
说到这里,秦勇看向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圣山,喃喃自语道:“尤其是随着越来越接近洛京,那种危险的感觉也就越发强烈。”
秦勇紧紧的握着珍娘的手道:“我总是心绪不宁,难以入眠,就怕出事。”
珍娘摇着头,坚定的说道:“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了吗?小翌现在出息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打败他,他会护着我们周全的。”
秦勇感知着珍娘微微颤抖的手,心中不由自责不已,笑着拍了拍珍娘的手道:“没事,是我胡思乱想了。”
珍娘怎么可能不了自己的丈夫,知道丈夫是在安慰自己,不由的愧疚不已。 明明是自己安慰丈夫,结果最后反而是自己让丈夫担心,丈夫反过来安慰起自己来了。 珍娘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帮不上秦勇的忙,不过,他有一个武功很高的儿子啊。 想到这里,珍娘的眼睛一亮,道:“当家的,你可以问一问小翌啊,他肯定有办法。”
无论是危险,还是丈夫这种奇怪的让他寝食难安的直觉,纯朴的珍娘相信,自己最有本事的儿子,秦翌,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秦勇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道:“好,等见到小翌,我问一问。”
…… “周相。”
胭脂向周博远作了一个福。 周博远赶紧起身回礼。 “不知罗掌事找周某有何事?”
胭脂恨恨的瞪了周博远一眼道:“罗洪受了伤,不能来,让我替他传句话。”
周博远看到胭脂,就暗道不好,估计罗洪那里出了岔子,果然…… “劳烦罗掌事了,周某洗耳恭听。”
“罗洪说,他已经尽力。”
胭脂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周博远赶紧追问一句道:“罗指挥使的伤?”
胭脂头也不回的道:“死不了。”
周博远看着胭脂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不可行吗?”
连罗洪的话,陛下都听不进去了吗? 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直接伤了罗洪。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经此一事,以后再想借用罗洪的情报系统,查一些事情,估计,难了。”
周博远看了混元宗的方向一眼,苦恼的道:“以我的身份,如何与秦宗主对话?而且,谈论的对象还是陛下?”
若是可以,周博远自己就去找了。 可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去。 他能做的,只有…… 周博远想到最近朝堂中的暗流涌,叹了口气道:“世家行事越来越激进,民心浮动,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有些事,周博远不愿意做,也不得不做了。 “权臣,就权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