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满含神情，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宠溺的神色，就快要溢出来似的。“好吗？”

他弯了弯腰，轻声问道，声音里居然都带着蛊惑的意味。她抬起头看着他，红了的眼眶里慢慢流出泪来，她的下巴的肌肉也颤抖了几下。她慢步上前，拽着他的衣角，头抵着他的肩膀小声抽泣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却没来由地有些窃喜。娄墨琛帮白灵珊揉了一会儿脚腕，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感觉好点儿了吗？”

如果仔细听的话，他那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敷衍的意味。“好多了，谢谢你。”

她向他浅浅地笑了笑。他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眉头皱了皱。“你看见安瑾初了吗？”

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没有注意到啊，应该不会走远吧。”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嘴唇也抿得紧紧的。他刚转过身，就听见一声闷响来，还夹杂着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回去头看了一眼，却见白灵珊正摔倒在地，高脚椅也在一旁静静地躺着。她正揉着小腿，一脸痛苦的神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他忙将她扶起，虽然他说话的语气略带责备，但是眼睛里还是带着关切的神色。她低着头，委屈地说道：“我见你挺着急的，我也想帮帮你。可是我非但没有帮到你，反而还给你捣乱了。墨琛，对不起啊。”

他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又有些不忍心了。“算了，我还是先送你去别的休息室吧。”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向一个角落出走去。远远的，有一个男人慢慢向白灵珊举了举酒杯，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她也只是回了他一个微笑，目光温柔如水。他用热毛巾在她受伤的地方敷了一会儿。虽然他没有再说过离开，但是他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没有逃出她的眼睛。“墨琛，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忙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白灵珊给了他一个温婉的笑容，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他面色犹豫地看着她的伤口，表情已经有些松动了。她的嘴角弯了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声说道：“墨琛，我知道，你不忍心丢下我。可是，我也不想让你难做，如果我有事的话会给你打电话的。”

当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的时候，他的身子也僵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当他看到她那清澈的双眼时，心里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你照顾好自己。”

他忙站了起来，撂下这句话后就快步走了出去。她懂事地点了点头，当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的时候，她嘴角的那抹笑意也慢慢收敛了起来。娄墨琛冷着脸在场地周围转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双眼睛里也慢慢结了一层冰。他拧眉看着那个女生向另一个出口走去，他的神色沉了沉，也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叫他。“呦！娄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向他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一大朵盛开的牡丹花。“王总？”

他慢条斯理地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看您这架势，该不会是来和我谈生意的吧？”

“哈哈，不愧是火眼金睛啊！我隐藏得这么深都被你给看出来了……”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娄墨琛就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些重要的事情。王总如果是要谈生意的话，我改天一定亲自过去。”

“嗳……”那位老总搂着他的肩膀，指了指门口，暧昧地说道，“从这个门口出去，也只能去女卫生间。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他故意没有说破，眼睛里却闪现着暧昧不明的光芒，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是将他的龌龊心思给暴露出来了。娄墨琛的脸色冷了冷，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他冷声说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在……”“行了行了，我也没有心思打听娄总的私事。就是觉得，不管哪个女人能被你看中，都是她的福气。再说了，你娄总的本事那么大，还怕一个女人从手里飞走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着他的表情。最后那几句话却让娄墨琛不好再僵持下去。他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神色复杂。那位老总在他眼前笔画了几个数字，而且还表现出一副蛊惑的表情。“娄总，可不是我在吹牛。如果你错过了这单生意的话，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就找一个清净点儿的地方说话。”

白灵珊在暗处躲了半天，很长时间后，才看到有人将娄墨琛带到别的地方了。她趁机忙快步向门口走去，却有些心急了。之前还看到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在不在。她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上走着，可以放慢了脚步，还不时地向周围看看。当她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时，干脆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墙根。这时，安瑾初已经哭得差不多了，眼泪也慢慢止住了。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梁祁然肩膀处的水渍，嘟着嘴巴说道：“不好意思啊，我都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一会儿可能要被人笑话了吧。”

“那我只好一直待在这里了，等宴会结束我再偷偷溜出去。”

他向她眨了眨眼睛。“真的啊？”

她抬头看着他，“可是宴会还进行得不到一半呢，如果真的这么等下去的话，那得等多长时间呀？”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俯下身捏了捏她的鼻子，似嗔似怒地说道：“瑾初啊，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这么明显的谎话你都相信。”

安瑾初蹙了蹙眉，一把拂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嘀咕着：“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逗我，一点儿都没有同情心。”

藏在暗处的白灵珊听到后，嘴角慢慢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来。片刻间，那抹笑意又消失不见。她故意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了。梁祁然认真地看着她，带着蛊惑地声音问道：“你还想在这么无聊的地方待下去吗？”

“你想干什么？”

她难得警惕了一回。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故意向后退了几步。他向她靠了靠，神秘兮兮地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她的眼睛也慢慢瞪大了一些。她低头绞着手指，慢慢咬着嘴唇，陷入了沉思。如果被他发现的话，自己肯定又要被狠削一顿的吧。一想到他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瑾初，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人生总是要为自己疯狂一次的。”

他握紧她的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又慢慢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通往女卫生间的门口趴了两个人，两人趴在门缝上看了半天。梁祁然捏了捏她的手，慢慢打开门，挺直腰板儿向门外走去。他环视了一周，最后在一座香槟塔旁边看到了娄墨琛的身影。他的脸色沉了沉，低声说道：“出来吧，他还离咱们远着呢。”

安瑾初听了，忙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正准备向外面查探一下情况的时候，就看见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按了下去，给她打着掩护。他拽着她的胳膊，让她靠着里边走。他一边向四周看着，一边用身子挡住他的身形。娄墨琛和王总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每次看到他准备走，就找了一个理由将他留了下来。他皱着眉，还不死心地向门口望去。“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先失陪了。”

他的耐心被彻底磨光了。他将酒杯放在一边，还不等对方作出反应，他就率先离开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那杯酒。往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热情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安瑾初却还是控制不住要回头看，一颗心也跳得像是打鼓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就像认怂了。她那游离不定的目光忽然在某处停了下来，她的脸色也慢慢冻结，眉毛我皱得紧紧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怎么了？”

梁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咯噔了一声。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眸中的光芒紧了紧。他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没关系，他现在不会发现的。如果想出去的话，一定要……”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惊呼。随之而生的，还有玻璃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一时之间，周围的人都向他们看了过去。只见一位服务生正诚惶诚恐地，向安瑾初鞠躬道歉。她的衣服上洒了许多酒，酒水顺着腿慢慢滴在了地上，那个状况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梁祁然从西服的上衣兜里，将折好的白色锦帕抽了出来。正准备习惯性地帮她擦拭的时候，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将帕子递在了她的手中。她心惊胆战地慢慢向后看去，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她总觉得有一道寒光向她射来，而且还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闯祸的人是她呢。娄墨琛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来。她看着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目光紧了紧。“你想什么呢？”

他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已经做好了帮她处理残局的准备。“完了完了，他过来了，他过来了……”她的声线都有些颤抖了，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梁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