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中州体育馆。“四十年了，老夫终于回来了。”

看着经过重新装修和扩建，但整体格局并没有太大变化的中州体育馆，鹤西丰感慨万千。四十年前，宁东方约他在这里决斗，结果带一大票人围攻他。要不是宁东方人多势众，谁输谁赢还真难料。四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当年参与那场围剿的人大部分尘归尘土归土，只有宁东方等极少数几位还活在世上。无论强弱，但凡还活着的，鹤西丰都把他们抓来。今天，就要当着所有人面，杀掉宁东方。干掉宁家所有人，然后再把当年参与者及其家属，一一抹杀。“尔等，迎接审判吧！”

鹤西丰大步走进中州体育馆，早在半个月前，叶啸风已经帮他盘下，此刻中州体育馆冷冷清清，只有那些被抓来的当年的仇人，如同囚犯似的五花大绑，横七竖八摞在看台上。随着鹤西丰到来，一束束目光，充满怨恨。鹤西丰看都不看一眼。紧随其后的叶啸风突然快走两步，一脸谄笑。“鹤前辈，请上座。”

“鹤前辈，请用茶。”

王栋也不肯落后半分，连忙给鹤西丰倒茶。看台上，那些遍体鳞伤，被绑成粽子的人们，一个个龇牙咧嘴，恨不能将鹤西丰撕碎。“姓鹤的，有种放了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死在你手里我们认了，偷袭下药抓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们死了不要紧，孙家、叶家不会放过你。”

“宁府一定会灭了你！”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鹤西丰充耳不闻，一边喝茶，一边笑。“茶不错。”

“今年的碧螺春，鹤前辈喜欢就好。”

王栋眉开眼笑，这是他专门叫人准备的。似乎是嫌看台上太吵闹。鹤西丰放下茶杯，皱了皱眉头，眼睛余光瞥一下看台。王栋会意，转过身大喊。“你们一群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叶啸风，叶家主，如今也是鹤前辈的人。”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孙飞龙在经过一轮激烈反抗之后，也已经认识到错误并深刻反省，主动让出孙家所有资产。”

“带上来！”

王栋大喊一声，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被抬上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叶啸风？”

“叶家居然向鹤西丰臣服？”

“孙飞龙？”

“孙总怎么了？”

叶啸风就站在鹤西丰身旁，像条狗一样卑微，没有人看不出来。孙飞龙看样子是不愿屈从，被打得半死。咳咳。孙飞龙狠狠咳嗽，吐一口血。艰难地开口道：“我，孙飞龙，代我亡父，向鹤前辈赔罪。”

孙飞龙声音不大，在这空空荡荡的体育场传开，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遍体生寒。不等众人讨论。孙飞龙往前爬两步，一头从高处栽下。头朝地，当场陷进去。孙家财产有没有转移到鹤西丰名下，无人知晓，但他们亲眼看见孙飞龙死，被深深震撼到。难道鹤西丰被驱逐多年，已经强大到联合中州诸强，都无法抗衡的地步吗？宁府。对了，还有宁府。宁东方四十年前或许不够强，但现在，宁府绝对不容小觑。不说别的，单是宁家旗下产业之众多，就足以令孙、叶两家仰视。即便宁府很低调，也难以掩饰其强悍。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别得意。”

“杀了孙飞龙，还有宁府，宁老爷子一定会灭了你！”

“四十年前没杀你，是留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今天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充满怨恨的声音在起伏。王栋听得皱眉，叶啸风脸色铁青。对方不止骂鹤西丰，还骂叶啸风狼心狗肺，骂他枉为人子。再看鹤西丰一脸淡漠，仿佛没听见似的。“鹤前辈，这帮狗太吵了，要不要先堵住他们的嘴？”

叶啸风实在听不下去。鹤西丰摆摆手，淡漠的说：“让他们骂，骂够了就会停下，到宁东方死时，他们会发现自己多么愚蠢，多么卑微，你是要成为老夫左膀右臂的人，何须在乎这些叫骂？”

“可他们骂前辈您，太难听了。”

“逞口舌之利，只能证明他们无能，杀不了老夫，还不许他们骂两句？老夫不能堵住悠悠众口，但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他们死后，老夫就是清白的，就是正义的。”

“受教了。”

叶啸风低下头，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光亮。是啊。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叶啸天死后，只要给他安排罪名，还怕被人唾骂？只要掌控叶家，掌控更多经济与力量，还怕别人戳脊梁骨？真正强大起来，没人敢戳你脊梁骨。只有弱者才会面红耳赤，才会与人对骂。因为他们无能，他们不能灭对手，只能逞口舌之利。“如果我早点杀掉叶啸天……没关系，现在杀，也一样。”

叶啸风渐渐露出笑容。……“爸，您不能去。”

宁雨瞳和宁不凡，都拼命拦住宁东方，一人一条胳膊拽着不让走。宁东方怒目横眉。“放开我！”

“叶先生没来，您不能去。”

鹤西丰乃一代宗师，只有同为宗师的叶浩能对付。宁东方现在去，只有死路一条。作为儿女，他们无法接受。尽管持续四十年的恩怨需要解决，需要一个完美句号。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必须牺牲他们的父亲，不能以宁东方的死为终结。“叶先生不出关，难道我们就当缩头乌龟？你以为鹤西丰是什么好东西？他抓走那么多人，就是为了逼我们现身，否则那些人都得死。”

“您去了，他们就不用死了吗？”

宁不凡反问。“……”宁东方也明白，无论他去不去，最终看的是叶浩能否战胜鹤西丰。叶浩不现身，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可现在，派去孔雀山请叶浩的人，迟迟不回信，鹤西丰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如不能按照约定时间到场，每晚一分钟，杀一人。“我戎马一生，保家卫国，到了晚年，却要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

宁东方深吸一口气，狠狠一甩胳膊甩开宁不凡和宁雨瞳，大声吼道，“如果你们不想让我死，就马上去孔雀山，务必请来叶先生。”

“否则，我宁愿和他们一起死。”

“爸——”宁不凡很头痛，如果小王在，一定能拦住。可惜，小王重伤住院，还未痊愈。宁东方虽然年迈，上次被叶浩治愈后，身子骨十分硬朗，仿佛回到四十岁那时。即便宁不凡年纪轻轻，也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宁东方离开，宁不凡抬起颤抖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去找叶先生。”

“哥，一定要救咱爸。”

“你放心，实在不行，我就通过暗网发布悬赏令，虽然被老爸发现会挨揍，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别说了，快走。”

……孔雀山，叶浩刚从修炼中苏醒，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浊气，只觉神清气爽。经过这几日闭关，已正式踏入炼气中期。“浩儿，该吃饭了。”

“对了浩儿，有人找，说是宁府……你什么时候和宁府有联系的？”

叶浩眼睛一眯。“爸，饭就先不吃了，我还有事，你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

说完，一溜烟跑出去。叶啸天放下碗，嘟囔道：“这孩子，一天天不好好吃饭，每天把自己关屋子里，该不会闷坏了吧？”

就在叶浩刚出门不一会儿，宁不凡带着宁雨瞳赶来。“叶浩先生在家吗？”

“我是宁不凡，这是我妹妹宁雨瞳……”看见叶啸天，宁不凡主动介绍。叶啸天一愣，刚才那个明显是宁家下人，现在这俩，居然是宁东方一双儿女。“浩儿什么地方罪你们了？”

“不，不是，我们有求于叶浩先生。”

“哦——”想想也是，对方直接以“先生”尊称叶浩，如果是有什么冲突，宁府早就派人过来抓人，不可能这么客气，“浩儿不在家，刚出门。”

“什么？”

宁不凡眼神一颤，脸瞬间耷拉下去。宁雨瞳都快哭了。“糟了，糟了，全完了，叶先生该不会跑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