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偷拿别人的东西,青衣怕得要命。背过去,手摸索着剑柄,轻轻的抽出剑。这才敢回头,一看又吓得一愣。南灵儿原是背着睡的,现在却转过了身。青衣愣了半天,才知道南灵儿是睡着了胡乱翻身的。这才又放下心,割着手上的绳子,一不小心割到手臂。疼得青衣咬着嘴唇,也不敢出声。忍着伤口的不适,终于算解开了手上的绳子。脚上的绳子轻松的就解了,青衣拿走南灵儿的佩剑,悄悄的开了门。心里怕到极点,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已经过了子时,小二也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出了客栈,青衣不知道该去哪里。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走着,又担心南灵儿会突然追出来。她提心吊胆,换走偏僻的巷子。镇子外面一处农户的小菜地旁边,搭起一处菜棚,青衣又困又乏,钻到棚中呼呼大睡。早起的农妇看到菜棚中竟有一女子,赶紧喊来自家男人。“快看,这有一个小姑娘?还在睡觉呢!”
农夫看着青衣的打扮,“这像是平常家的姑娘,且把她叫醒,总得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农妇也同意,轻推了青衣几下,“姑娘,姑娘,醒醒!”
青衣一睡着警惕心就没了,忽然被推醒,心中大骇。面露惊慌的看着眼前一对人,“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她的反应倒吓住了这对夫妇,农妇和气的说:“我还想问姑娘你是谁呢,怎么睡在我家的菜棚中?”
青衣想起昨晚的事,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哦,我想起来了,这是你家的菜棚,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就在这睡了。”
农妇笑着,“没事,姑娘这是要去哪,怎么会深夜一个人出来呢?”
青衣不敢说真话,瞎编一个理由,说:“我是从西月郡府来的,家乡干旱,我来投奔天远城的亲人,没钱住客栈,就睡在这里了!”
说得可怜,还加点些委屈的表情,让那夫妇深信不疑。农妇说:“可怜的孩子,还没吃饭吧,我做了早饭,一起吃了吧。”
青衣猛点头,“好啊,好啊!”
吃了早饭,一位邻村的中年男子过来,问:“狗儿他娘,我要去躺城里,你上次说让我帮你捎带什么东西给二狗,还要吗?”
农妇急忙从屋里翻出一个包裹,“这是我新做的衣服,你带去给我家二狗子吧,对了,青衣,你是不是去天元城啊!”
青衣点头,“是啊,婶子,怎么了?”
农妇对那邻居说:“王大哥,我这远方的外甥女也要去天元城,你就捎带她一起吧,好吗?”
“好呀,路上也有个唠嗑的人了!”
那中年男子倒也面善。“王大叔,谢谢你了!”
青衣甜甜的说着。青衣到了王大叔家才知道,所谓的马车竟是一头毛驴套着一个车架,连个棚子也没,露天的。车架上还放满了零碎的麻布袋子。王大叔和青衣各坐在一边,上了天元城大道。这毛驴跑得好像比马慢多了,青衣叹息着,怕是要二三天才能到天元城,不知道这中间该怎么过。王大叔像是看出了青衣的想法,说:“姑娘别急,晚上的时候就到我岳父家了,我们在那过一晚,明天晚上就能到天元城了。”
他这样安排好了,青衣算放心了,乖巧的笑着:“大叔,我不急,要不是您愿意带我一程,估计我要走上七八天呢!”
没有棚子的马车,最好的就是看风景,风景不遮挡,尽在眼中。官道两旁翠绿的柏树长得正茂盛,新出的嫩叶绿油油的,在阳光下发出光芒。树下的青草也因为接触到光的照耀,而更苍劲。小小的花儿开在草丛中,搭配着绿叶,别有风趣,比起那种在盆里的玫瑰,牡丹,更有生气。一路来到王大叔说的岳父家,这也是个农户之家,家中的女儿嫁了人,只剩下年迈的父母。王大叔的岳父岳母已经年近七十,却还挺硬朗。老奶奶高兴的拉着青衣,“丫头长得真水灵,是到城中寻什么亲戚的呀?”
青衣低眉顺眼的站着,“寻我的姨母。在城中开了家首饰店铺。”
那年迈的老爷爷听说要去天元城,告诫道:“进了城中要万事防备,不能乱说话,城中现在可乱了,皇帝和他的弟弟为了争这位子,已经暗战了个把月了,还不晓得谁会胜出呢?”
青衣心中一慌,楚陵寒,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江山可以不要,你的命可要保住。担心了一个晚上,清晨就早早的起来,青衣想早些到天元城,就算帮不上楚陵寒的忙,也想在他身边。她可能是真的爱着楚陵寒,为什么总是替他担心,好像她和他,原本就是一起的。终于紧张的到了天元城,这个青衣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现在回去,又怕又喜。进了城门,王大叔就说:“姑娘,我去寻二狗去,他在当铺当学徒,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福记当铺’找他。”
青衣下了马车,挥着手,向王大叔告别。天元城还是一样的繁华,一点也看不出皇城内的动乱波及到了城外。青衣走在街市中,又怕自己太招摇,万一被南灵儿看到,就惨了。她去了当铺,用南灵儿的剑换了些碎银,没想到这剑还蛮值钱,竟换了十两银子。刚要走,看到当铺墙上挂着一件很独特的服侍。一件淡紫色衣服,最特别的是这衣服是配着面纱的,同样颜色的面纱,带着流苏的坠饰深深吸引了青衣。“掌柜,墙上的衣服是抵押的吗?”
老掌柜看了看,说:“这衣服已经很久了,凡是过期不来赎回的,我们都会挂出来,姑娘,你想要吗?”
“想啊,不知道要多少钱?”
青衣看着那紫色衣裙,眼睛冒出想要的光。掌柜看到商机,“姑娘,给你便宜些,就十两银子吧!”
“啊,那么贵?能不能少些,你看我那么穷,刚当了宝剑得来的银子,不能就这样又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青衣撒了点娇,想讨好掌柜。掌柜为难的说:“那就九两,再少就不买了。”
青衣恨下心,说“五两,我身上这件衣服也一并给你了,好吗?”
“好,那姑娘去里屋子换下吧!”
掌柜心中开心呀,当初这衣服抵押的时候不过一两银子。多赚了四两不说,这宝剑怎么说能买个百十两银子,今天可发了横财了。青衣换好衣服,付了钱,一身轻松的走在大街上。遮挡了脸,再也不怕被人识出来了。可是天色暗了,晚上要歇息的地方又不知道在哪落脚?贵的客栈是住不起了,只能看一些便宜的,最好一晚上只要一百铜钱的店。寻了一会,终于看到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客栈—悦来客栈。“掌柜,这住一晚上多少钱哪?”
青衣问得很小声,怕结果会吓自己一跳。掌柜从柜台走出来,恭敬的说:“姑娘,本店住一天五十铜钱。吃喝不算,要另外掏钱的。”
这个价钱在青衣看来,已经算便宜的了,她便决定在这住下。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小小的桌子而已,门后面一个盆架。青衣摸摸被褥,硬邦邦的麻布被面。“还不错,简单精致。”
青衣说给自己听,总比没有地方睡强。肚子有些饿了,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吧。青衣又逛到街市上,毕竟是皇城,夜晚街市上还是灯火通明,来往的人也很多。甚至还有些摊点。青衣看到冒着热气的大锅中煮着汤圆。卖汤圆的大叔卖力的吆喝着:“卖汤圆了,一碗六个,只要五个铜板!”
青衣开心的说:“大叔,来碗汤圆。”
她往露天的木桌边一坐。买汤圆的大叔又吆喝着:“好嘞,来喽。姑娘请。”
青衣拿起筷子,刚想吃,想起自己还戴着面纱,抬头看看路上,也没有什么人,那就吃点吧。她掀开面纱,小心的吃了一口。爽滑的味道在口腔里回味,她好像记得这个味道。脑子中出现曾经的画面,对面做着楚陵寒,深情的看着她吃汤圆。想起这点过往,青衣边吃边滴下眼泪,她和楚陵寒是有曾经的,看得出曾经那么的爱过。回到客栈,青衣就睡下了,明天她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进皇宫,或者能不能见到楚陵寒。青衣安睡的这几个夜,有一大堆人是不能入睡的。蓝玉胡早就追到天元城,一直没见到南灵儿的影子。潜入皇宫之中,看到太和殿中的楚陵寒。“终于如你所愿,得到皇位了!”
楚陵寒正埋头在案桌上,处理着一堆的政事。疲惫的抬起头,“这若是好事,我可以让给你。”
“我可没心情开玩笑,青衣被南灵儿带走了,我一路追到这里,都没看到她们,你有没有办法!”
蓝玉胡表情很寒冷。楚陵寒惊得站起来,“什么?南灵儿怎么会带走青衣?难道她想以青衣为要挟,放了她父王吗?”
蓝玉胡看楚陵寒的表情,他定是不知道青衣身上的秘密,要不在西月郡府,他就可以下手了,“这也许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怕就怕,她会拿青衣做交易,把青衣交给楚陵轩。”
楚陵寒更疑惑了,“我大哥,他对青衣也是很好的,不过现在这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他不会对青衣怎么样的!”
蓝玉胡轻哼一下,青衣的秘密是时候告诉他了。“楚陵寒,你知道青衣身上有异常的能量吗?”
楚陵寒眉头一皱,“你是说传闻中的独女传人,处子之身吗?”
“你知道,为什么还这样放心?”
蓝玉胡完全没想到楚陵寒也听说了这个秘密。楚领寒苦笑着,“既然连你也那么紧张,那么这事就是真的了,我以为是个传说呢?”
“那才不是传说,这个秘密天下间本来只有三个人知道,独女本人,和独女的爱人,还有独女的丫鬟。后来独女的爱人背叛了她,这秘密也被告知到出云国皇室内部的人,现在天下间,已经有很多人知道这个秘密,青衣的处境很危险!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她。”
蓝玉胡拍在桌案前,眼神望着楚陵寒。楚陵寒一脸平静柔和,“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传说,我爱小悠,就算她失忆了,我也同样爱她,就是在郡府中看到楚陵轩的歹意,我才想夺了这皇位,这样才能保护她。”
蓝玉胡听了楚陵寒的话,有些佩服他,原来天下间在意小悠至深的人不是他蓝玉胡,是楚陵寒。“我继续回城中寻找南灵儿,现在天元城中高手如云,你最好待在皇宫,不要枉送了性命,省得青衣知道,为你难过。”
楚陵寒温良的眉宇,含着笑意,这个守护了小悠那么久的人,还是一如既往。蓝玉胡走到天元城中,同样的地方,只是错了时间,错过了青衣。青衣早上天还没亮就等在皇宫门前,她躲在角落,想如果能等到楚陵风就可以和他一起入宫了。上早朝的人络绎不绝进了宫,终于在后面看到了楚陵风,青衣刚想上前喊他,发现楚陵风的身边还有女扮男装的南灵儿。她又躲起来,楚陵风是南灵儿的夫君,这点她怎么忘了呢。谁不是和自己的妻子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太阳冒出了光,青衣失落的走在石板路上。吆喝声,叫买声,争吵声,……都入不了她的心。她想着还有什么机会可以进宫,原本想要依靠的人都变得可怕,她不知道还可以信任谁。独自走着,走着,来到了曾经楚陵轩带她来的地方,‘丐帮’,也许另一个自己想要来这里看看,青衣坐在石阶上,想着到底要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