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开车赶到的时候,孟信几乎知道了易坚小时候的各种糗事,甚至连初恋的名字都知道了。 孟信没想到易坚如此健谈,同在一个城市,很多事情不说不知道,一说才发现,自己和他居然有多惊人的相识经历。 易坚说的很多地方,很多故事,孟信都有种“原来你也在那里”的惊讶。 但这惊讶不得不憋在心里,让他暗暗露出会心的一笑,几次都忍住了要去点评或者讨论的冲动。 临开口的时候孟信都生生忍住了,他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欧阳庆! 当然,孟信不免也感慨,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和现在的自己有这么多话可聊,人是同样的人,难道仅仅是因为身份? 难道易坚和欧阳庆以前就有这样好? 如果他们之间私交甚密,易坚见到自己和欧阳庆如此相似的话,决不可能如此淡定! 那就是现在想借机攀交“自己”咯? 那他的目的呢?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打他茶园的主意? 如果知道,他是希望得到一个好价格吗? 直到上车后,孟信一个人静静的思前想后,才醒悟易坚一定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 因为他想起了以前参加商学院的讲座的时候,导师说过:沟通的技巧之一,就是可以让倾诉和被倾诉的角色在不知不觉中转化。 以自己以前对易坚的了解,他显然不属于健谈的人,自己和他接触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客气而疏远的那种礼貌。 绝不是像这次相遇后的热情而风趣。 这人不是有点意思,而是有点问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自己该怎么应付才好呢? 孟信转念暗暗笑自己怎么这般没出息,管他是什么,自己见招拆招就是。 谁被谁利用还说不一定呢? 孟信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他保持一点距离,所以等王猛一来,他就毫不犹豫的说走就走,当然,他还是客气而虚伪的问易坚要不要和自己同行回去。 易坚居然委婉的回绝了,说是自己在菩萨这里许的愿没做完,做完之后一定找自己喝酒! 好吧,那就等着! 上车后的孟信一直闭目沉思,王猛开了很长一段路后才轻声问道:“庆少要去哪里?”
孟信抚摸了下在车上有些不安分的小狗,淡淡道:“去北山禅院!”
王猛显然有些意外,他在后视镜里瞟了下孟信,点头轻声说了声好后,然后专心开车,下省道后朝北山禅院开去。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北山禅院,开门迎接的居然是大师兄本明。 本明见到孟信后很是热情,嘘寒问暖的客套后,告知了大师不在禅院的事实。 本明上次看到师父将“孝敬”退回去后,就知道孟信的身份非同一般,自然是不敢撒谎。 孟信没和他客气,只说好久没来喝茶了,不要人招呼,自己来喝茶的。 本明有些谄媚的表示,大师虽然不在,但诸多法事他都能拿得起的。 孟信对本明本来就毫无好感,摇摇头说是来躲清静的,让他有事自己去忙自己。 孟信话都说得如此了,本明还会殷勤的将他亲自送到了茶室,拿出了师父上好大红袍,才笑眯眯的离去。 孟信进去茶室,就将小狗随意的放在了地上,随它哼哼唧唧的不自在。 其实他最希望的是让蔡健平看到,然后一眼能道出它的前世今生。 茶泡完了一壶,小狗的叫声没有引来蔡健平。 这让孟信有些奇怪,平常只有人来,这孩子总是好奇得不得了,但凡是他感兴趣的,都会一个劲的来凑热闹,今天半天了居然不见人影? 孟信坐不住了,抱起小狗就朝大殿方向走去,远远就看见本明和两个人争执着什么。 不少人都远远的站着,蔡健平在一个树下瞪着什么出神。 走近了一看,居然是认识的人,而且相当熟——老马的妻子廖慧云和儿子马铭!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临近了就听明白了,廖慧云带着儿子马铭来禅院不是拜菩萨,而是找菩萨要东西的,要将老马停在这里的凯美瑞开走。 本明说车不在禅院,有人开走了。 廖慧云就要本明说出来是谁开走了。 本明对这事应该很清楚才对,但是却推脱说不知道。 本明认识老马的儿子马铭,但看他这态度,显然是人走茶凉的势利眼看待。 廖慧云四十多岁了,面相依旧俏丽,妆容相当精致,穿着也是一如往日的讲究,只是说话没了平日里从容,厉声质疑本明,甚至要他在菩萨面前发誓讲出公道话。 本明不屑的态度惹恼了马铭,十四岁的少年郎正是冲动无畏的年纪。 廖慧云担心儿子吃亏,使劲的扯着要上前打人的马铭。 马铭暴怒的拳脚几次差点打到了自己的母亲。 本明看了孟信走来,连忙朝他这里走来,笑容满面道:“欧阳施主怎么过来了,可是要到大殿上香!”
本明态度如此鲜明的差异,让马铭自然气愤不已,突然挣脱了妈妈的牵扯,冲到花坛处拿起一块砖头就朝本明后脑砸去! “小心!”
孟信吓了一跳,大声提醒的声音吓了本明一跳,也惊着了手里的小狗,只见它汪的一声,挣脱了孟信的怀抱,啪的一下跌落在地,汪汪汪的哀嚎起来。 本明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回过头,被那砖头迎头砸中! 听见哎呀一声,本明痛得双手捂头蹲了下来! 手掌间马上漾出了鲜红的血来! 啊!—— 廖慧云吓得大叫了一声,慌忙护住了马铭,声音有些慌乱朝本明道:“你?你!你没事吧!”
本明捂着头怒不可歇的嚷道:“报警!赶紧报警!有人在庙里行凶!”
“慢着!”
看到有人拿去手机真的要报警,孟信连忙喝住,朝本明道:“本明师父,这事可大可小!不管什么原因,真报警了传出去可不好啊!”
本明瞟了一眼孟信,没好气道:“能有什么不好!我平白无故挨了打?打人还有理了?”
孟信朝王猛瞪了一眼,指了指马铭娘俩道:“先将他们带去茶室,我来和本明师父说说!”
廖慧云看到孟信光头样子不像个好人,又指示人要将自己带走架势,吓得慌了神,掏出手机麻溜的拨了报警电话,颤抖着说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受到了威胁,也有人受伤了!……在,在北山禅院!对!对!你们赶紧来人!”
看到廖慧云居然报警了,孟信有些无语,自己总不能上前抢了她的手机吧! 孟信看了看蹲坐在地的本明,也蹲下身来轻声道:“你要是不想将这事闹大,最好等警察来了后接受调解!”
本明聪明之极,已经看出来孟信要维护马铭的意思了,却还是极为不甘心道:“我,我可是听你的没报警啊!是他们不依不饶!我是受害者,我未必要求着他们不追究啊!这事闹出去了,对禅院的声誉也有损!我,我,我……” “你放心!”
孟信拍了拍本明依旧低声道:“你做明白人!我做痛快人!这事我会给你说法的!”
本明看了看孟信的神情,缓缓点头。 孟信起身后朝马铭一指,大声道:“小子,你要是敢作敢当,就过来谈谈吧!”
马铭一脸无畏的要过来,却被廖慧云死命扯着儿子不放手。 孟信淡淡朝廖慧云一笑,说了一句老马的常说的话道:“男人做事的时候,女人千万不要多事!”
廖慧云一怔,显然对这句话很是熟悉,再看孟信的时候,依稀看上去也有些熟悉! 孟信见她还有些迟疑,又说了一句老马爱说的话道:“我要是恶人,这世上就没好人了!”
趁着廖慧云失神的功夫,马铭挣脱了她的牵扯,快步朝孟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