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志听了点头道。“很有可能,不然大唐皇帝怎么会想起御驾亲征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金胜曼重重的点了点头,满眼都是感激的神色,是对李庸的感激,在他看来,李庸实在是太仗义了,不但帮助他们让大唐出兵东征,还鼓动皇帝御驾亲征,这是什么样的心胸啊?想想当初对李庸的误解,金胜曼感到十分的羞惭,之前和李庸订下赌约的时候,金胜曼虽然盼着自己会输,但是想到要给李庸为奴为婢,她心里还是感到羞愤难言,但是现在,想到要给李庸为奴为婢,她心里已经没羞愤的感觉,这样的大恩大德,这样磊落的心胸,就算给李庸为奴为婢一个月又如何?她心甘情愿,而且她觉得李庸也确实当的起,新罗使节的人全都激动不已,不止他们激动,四方馆里有不少大唐属国的使节,他们同样也很激动,现在大唐如此强硬、大张旗鼓的为新罗撑腰,以后若是他们被敌国入侵,那大唐也会为他们出头啊,能不激动吗?四方馆里的人十分激动,但是四方馆外的人却不见得高兴的起来,朝中的武将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文臣们则一个个黑着脸,就跟家里婆娘被人非礼了一样,市井百姓同样议论纷纷,他们有的觉得皇帝贵为天子不能擅自离开长安,有的人则觉得皇帝御驾亲征一定能打高句丽个落花流水,虽然之前大家都觉得李卫公是第一名将,是最合适的领兵出征的人选,但是跟皇帝一比还是差点,毕竟这天下差不多都是皇帝打下来的,大朝会并不是每天都有,而明天却是大朝会,所以,朝臣们索性连奏章都不上了,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上了奏章皇帝也不会看,还不如直接等大朝会的时候直接开口说个痛快,一众朝臣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大殿,仿佛要出征的战士一般。“臣等参见圣人!”
“众卿平身吧!”
李二沉声道,他今天也格外的精神,因为的夙愿已经触手可及,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机会都没有抓住,那他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御驾亲征高句丽,所以,决不能放弃,李二朗声道。“今天的大朝会,某要先说一件事,东征之事非同小可,不只是救助属国新罗,还关系到能不能洗刷中原王朝的耻辱,所以,东征之战只许胜不许败,原本某想让卫国公领军出征,但是卫国公抱恙在身,某思来想去,也只能某御驾亲征……”“圣人!不可!”
“圣人,万万不可!”
“天子之尊,怎能以身犯险?”
“圣人当心系江山社稷!”
“遣一大将领兵出征即可,必能大破高句丽!”
大部分文官七嘴八舌的规劝着,李二听了沉声道。“某已经说了,东征之战十分关键,只许胜不许败,所以某必须御驾亲征,众卿不必再说了,某意已决!”
魏征撩了撩官袍,直接跪在了地上,沉声道。“请圣人以江山社稷为重!”
没想到身为侍中的魏征竟然在大殿中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跪了下来,马周微微一愣之后,紧随其后,跪倒在地沉声道。“臣请圣人以江山社稷为重!”
有了魏征和马周为先,孔颖达、虞世南、褚遂良……越来越多的大臣们在大殿上跪了下来,请求皇帝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御驾亲征,大殿中乌泱乌泱的朝臣,看起来倒是十分壮观,在大唐这个时代,还臣子拜见皇帝还不兴跪拜之礼,当然也不绝对,若是有时候求饶啊请罪啊或者谢恩,到了激动的时候也会有跪拜的情况,但是,像魏征、孔颖达等这么多重臣一起跪拜,还真是难得一见,一众武将们都懵了,他们是该跟着跪啊还是不跪啊?李二看到这一幕也十分头疼,沉声道。“都起来!你们跪在地上,这是在要挟某吗?都给某起来!”
李二充满了威严的大喝声在大殿中回响,魏征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起身,李二沉声道。“这天下,是某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某自继位以来,夙兴夜寐,付出了多少心血?某又在怎会不以江山为重?某正是因为要以江山为重,所以某才要御驾亲征!满朝文武,还有大唐的臣民们,一听到要东征高句丽,人人都面无人色,这是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所以,这次东征,必须打出我大唐的威风来,打出我大唐臣民的信心来!若这次东征失利,那不止高句丽会吞并新罗,继续壮大,而且我大唐的臣民百姓将更对高句丽畏之如虎,对高句丽失去了信心,以后这仗还怎么打?以后高句丽壮大之后,一定会犯边,到时候,该怎么办?某的将士们还能以后一战之心吗?”
大殿里一片安静,群臣面色全都十分凝重,不得不承认,皇帝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这次东征也失利了话,那不只是新罗会不会得救的问题,而是大唐臣民对东征彻底失去信心,一众武将们面色更加凝重,他们也感受到了压力,李二环顾群臣,沉声道。“某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们,这次东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们不让某御驾亲征,那你们觉得谁领兵出征一定能凯旋?”
大殿里仍然一片安静,虽然之前大家都在举荐出兵的人选,但是现在皇帝再次问起来,却没有人再敢开口,因为皇帝说这次出征是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举荐的领兵之人一定能凯旋,如果不能凯旋,那举荐的人就要担责任了,而且还是不小的责任,听听皇帝的口气,能轻饶的了吗?不只是担责任,而是谁也没有信心一定能凯旋啊!就连魏征都沉默了,他想举荐的人是徐世绩,但是徐世绩就一定能凯旋吗?难说的很,别说徐世绩了,就是李靖领兵东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凯旋啊!李庸微微低着头,努力忍住笑,没想到李二竟然也有耍无赖的时候,说实话,如今高句丽的境内兵力空虚,只要派一大将领兵东征,胜算是极大的,但是,这世上哪有绝对之事,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皇帝语气不善的这么问,谁敢举荐啊?举荐的人选凯旋也不见得有什么功劳,举荐的人选征战失利,到时候皇帝肯定会追究罪过,李二静静的望着群臣,你们不让某御驾亲征,你们倒是举荐个人啊!“既然没有人举荐,那某御驾亲征,众卿还有何意见?”
李二沉声问道。大殿中一片沉默,李二终究还是凭借着语气不善和耍无赖让众臣无话可说。“好,既然都没有意见,那某就御驾亲征!”
李二心中激荡不已,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发颤,多少年的夙愿啊,终于要实现了,怎不令人激动?魏征躬身道。“启禀圣人,臣有话说!”
魏大喷子有话要说,李二心中凛然,沉声问道。“哦,魏卿有何话说?”
魏征沉声道。“昨天在甘露殿,荣富郡公曾说,若圣人御驾亲征,那请圣人当着群臣的面做下保证,绝不披甲上阵,绝不亲自带人刺探敌情,臣觉得荣富郡公说的很有道理,臣斗胆请圣人当着众臣的面做下保证。”
一众大臣们听了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他们劝阻皇帝御驾亲征是为了什么?当然是怕皇帝出征遇到了危险有什么闪失,如今这大好局面付诸东流,能够参加大朝会的大臣们也都是老臣了,对于皇帝当年领兵征战的时候的表现纵然没亲眼见过也耳闻过,皇帝不但经常亲自带兵上阵,而且经常只带着少数亲卫四处刺探敌情,当年随军的将领和谋士就没少规劝,但是皇帝却屡劝不听,如今圣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秦王,而是天子,若是再跟当年一样冲锋陷阵甚至亲自带着亲卫刺探敌情,那乐了可就大了!“朝中猛将无数,怎劳圣人亲自上阵,还请圣人以龙体为重!”
“臣等斗胆请圣人做下保证,绝不披甲上阵厮杀,绝不亲自刺探敌情!”
朝臣们的口风顿时转了,他们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眼看阻止不了皇帝御驾亲征,那能阻止皇帝亲自披甲上阵也不错,不止文官们请求皇帝不要披甲上阵,就连武将们也在请求皇帝不要披甲上阵,开什么玩笑,皇帝要亲自上阵厮杀,他们还怎么安心的打仗?俗话说刀枪无眼啊,万一皇帝伤到了,那随军的将领们还活不活了?所以这次,一众武将们比文官们还积极,整个大殿里全都是此起彼伏的请求声,李二十分头疼的瞥了一眼李庸,结果发现李庸正在左顾右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此次东征,李二还真抱着再上阵杀敌的念头,重温一下当年的峥嵘岁月,想他一杆长枪威猛无敌,有什么好怕的?但是,被李庸这么一搅和,披甲上阵是没可能了,李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庸,这小子鬼主意真是一个接一个,李庸抬头看了一眼李二一脸的无辜,要不是他提出了这一个建议给魏征他们一个台阶下,最终君臣之间还不定得闹的多僵呢!有了他的这个提议,君臣各退一步,你看多么和谐?朝中的大臣们都感激他李庸防患于未然,皇帝从心底里感谢他李庸暗中促成了东征,啧,完美,对于这个结果,李庸表示十分的满意,李二心里也明白,若是不答应群臣的这个要求是不行了,因为李庸的这个提议,御驾亲征之事要比他预想中的要顺利的多,朝廷也没有多起波澜,也算是好事,总要给群臣们一个面子嘛,李二沉声道。“也罢,某身为天子,有朝中猛将为某冲锋陷阵,某只需坐镇指挥便可,某不会披甲上阵冲杀,某也不会再带着亲卫去刺探敌情,某乃天子,身系社稷,这些某都知道,某今天就当着众卿的面做下保证,众卿尽可放心!”
“圣人圣明!”
群臣齐声道,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此刻都同心同力,春风拂面,暖阳当空,一片生机勃勃,李二步出太极殿移驾两仪殿,心中激荡不已,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御驾东征啊,这些年来李二午夜梦回想的都这个,然而他却只是做梦而已,因为大唐百废俱兴,因为朝臣们一定会反对,然而,现在,他的夙愿却就要实现了,要说改变,是从那一天的春天开始,有一个年轻人一把拐走了他最宝贝的闺女……算了,不去想了,李二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时候,可惜啊!无法再跃马挺枪一战,大朝会散去,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等人脚步匆匆的赶往两仪殿,皇帝要御驾亲征,那事情就更麻烦更多了,而且绝不容轻忽,有些事要重新商议,李庸并没有前往甘露殿,那些调度都是三省六部的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就不去打瞌睡了,随着大朝会的散去,消息不胫而走,想像是一场风暴,席卷长安,昨天皇帝要御驾出征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市井百姓虽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家也没觉得皇帝真的会御驾亲征,毕竟,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都跟被刨了祖坟一样,怎么可能让皇帝真的御驾亲征?然而,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真的要御驾亲征了,长安的年轻人们听到这消息都激动的很,他们没能经历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却听说过圣人领兵席卷天下,却每见识过,如今皇帝要御驾亲征,那打辽东肯定连战连胜,打的高句丽落花流水,年轻人们甚至有从军的冲动,想跟着皇帝一起东征,一起创造辉煌,当然,有些老人却有些担忧,因为,这样的太平日子得来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