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骑马上街的他,狭长凤眼天生尊贵清冷,打量着古代建筑,倍感新鲜,不由嘴角微翘。马蹄不紧不慢,缓缓走在长青大街上,已决飘飘,一副不染凡尘的仙人之姿。君子洁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这样吧。从侍郎府到宰相府,一路上围观者,排满街道两旁,标注:多为女性。无数惊艳夹带着莫名其妙飞过来的果子,绣帕,鞋垫子!邢铁板着扑克脸,眼睛不眨,酷酷地击飞投来暗器,一双鞋垫!熏香手帕!他后悔教公子骑马了,太招摇,太招蜂引蝶,还不如坐在马车里。杜宰相府上,打扫一新,透着一股欢庆气象,听说今天府里还请了戏班子。沈不归跳下马,交给迎接的佣人。对面周大人的漂亮牛车刚好到了,骨瘦如柴的周大人,随从搀扶下,下了牛车。一身亮绿色袍子,白色里衬,一脸嫌弃地用手绢捂着鼻子,绕过拉车的黄牛。“周大人,早上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不归现在就很开心.向周大人拱手打招呼。“哼!一个男人穿得花枝招展的,恶心!”
周大人斜着白了他一眼,袖子一甩,扭身往府里走去。“周大人,天生丽质,沈某也很无奈!”
沈不归故意喊了一句,自己先笑起来。邢铁忍不住腹诽,公子,你的臭美招来很多麻烦,你知道吗?主仆二人随即也往府里走去。相府今天大宴宾客,人员来往的很多人。迎面走来一灰色粗布衣衫的妇人,斜眼偷偷打量沈不归一眼,赶紧低头,匆匆过去。沈不归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妇人背影一眼。杜宰相府的宴客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杜宰相和谢大人周大人等人正在聊天。沈不归迈步进来,先给杜宰相见了礼,又给各位大人问好。“沈侍郎今天真是丰神俊朗,气度非凡啊!”
李侍郎回了礼。“哼!收礼还来这么晚,沈侍郎,你好大的架子啊!宰相大人都要等着你!”
周大人阴阳怪气地道。“想当初,沈阁老才学天下,沈氏一门,治家之严,堪称大庸楷模!几世清誉,毁于一代唉……”老学究谢大人谢显,摇头晃脑,后面的话不言而已,沈不归就是有罪的“一代”。沈不归对这些批判已经免疫了,懒得计较。反正在清流一派眼里,他早来晚来都是错。“宰相大人!”
沈不归笑眯眯地看向杜宰相,一扬自己手里的袋子,就跟过年讨红包一般。杜宰相一抖嘴角的小胡子,佯装嗔怒地瞥他一眼,“既然沈侍郎来了,咱们把带来的宝贝都拿出来吧,开开眼界!后花园我准备大庸戏,咱们一会儿看戏去!”
说着他手一扬,佣人端上一个托盘,是一个黑檀木雕花锦盒,里面摆着两枚铜钱币,看着毫不起眼。“此乃母子青蚨币!”
杜宰相笑吟吟说了一句。众人吸了口气。“谢谢宰相大人!这东西最是实惠,我喜欢!改日我请您老喝沈府自酿菊花酒!”
沈不归眼里冒着光,一点不客气,撑开布袋子,收了进去。要知道,这一件件宝贝,可都是灵力啊!杜宰相捋着胡子,含笑点点头。其他人一看,也都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宝贝。李侍郎拿了三件,麒麟片,昆仑玉,摩海毛裘。朱大人掏出一件璇玑壶,一枚无相印。谢大人是两幅古代名人字画,其中一件还是沈不归曾祖父的。“李侍郎,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两件就行。”
沈不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撑着布袋子的手,可直接往前送。“俗话说,愿赌服输,当然要依约而行!不过我输得高兴,沈侍郎的菊花就会,我定然参加!”
李侍郎爽朗一下,大方说。“欢迎欢迎,到时,我送李侍郎一坛菊花酒!”
沈不归感激地一拱手!所有人都交完了,只剩下周大人。“虚伪,奸诈,嘴上说不要,还不是拿着!”
周大人一副割肉的表情,捂得紧紧的,甚是不情不愿。沈不归想到,自己府上也不缺宝贝,既然要跟大家搞好关系,别因为一点宝贝闹不开心,吸收完灵力还给大家就是了。于是言道,“周大人放心,我拿回去观赏完了,定然还你。各位同僚,三日后,我想请大家去迎风小筑参加菊花酒诗会,品饮菊花酒。到时候,大家大宝贝我观赏完了,还给大家!”
沈不归本是好心,很有诚意。想不到周大人瞬间就急了,一脸怒容指着他,“沈不归,你仗着自己有钱,瞧不起谁呢!是不是怕我输不起啊你府上有钱了不起啊?怎么来的,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都是靠着耍小聪明,收揽钱财!”
周大人气到不行,一通火,狠狠地掏出两块小玉佩。“谁要参加你的菊花酒诗会!还回来?打谁的脸呢?”
朱大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拉拢人心,才不去迎风小筑呢……”就在闹哄哄,纷纷指责沈不归之时。门外乳母抱着杜宰相五岁的小孙孙走进来,小手里还拿着墨迹未干的字。“爷爷,看我今天写的字儿!”
孩子进门儿就奶声奶气地喊,身子还往杜宰相方向扯去。杜宰相看见爱孙,一脸慈祥,胡子都翘起来了。沈不归扫一眼,孩子和穿灰色粗布衣服的乳母。他好似在化解刚才尴尬,随意往前移了几步,自语一句,“杜宰相太小气,这杯子不错!”
随手装在了袋子里。往前走,又抓起了一个珐琅彩大花瓶,“这个也不错!”
惹来其他人一阵白眼,沈不归打劫呢,是不是太过分了!沈不归却抓在手里,看来看去,大有装起来带走之势。与此同时,乳母抱着小孙孙已经来到杜宰相面前,“放他下来!”
杜宰相最是看不惯溺爱孩子的行为。“是”乳母谦卑地陪着笑,弯腰放孩子下了,嘱咐一句,“自己呈给爷爷看!”
乳母微低着头后退一步,旁边就是正在鉴赏宝贝沈不归。小孙孙不敢忤逆爷爷,乖巧地拿着字儿,刚离开乳母怀抱,到爷爷跟前。“砰!”
突然,沈不归手里花瓶一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在乳母头上。那个四十来岁的乳母哼都没哼一声,扑通,直接到底。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大家都傻掉了。“啊!!!!”
“沈不归!”
“杀人了!”
随即大家反应过来,丫鬟惊叫,众人震怒。杜宰相却飞快地捂着了孙子的眼睛,大厅里一阵混乱。邢铁一个闪身,进来护在沈不归身前。沈不归站在原地,镇定自若神色不变,好像人不是他杀的。宰相府的护卫也都蹿了进来,把门口堵住“大家莫乱!”
杜宰相将孩子交给管家带出大厅。清流一派正准备骂沈不归,杜宰相一摆手,制止。“沈侍郎,这怎么回事儿!”
杜宰相面露威严,一指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乳母。“晚辈怀疑她要趁机带走孩子!邢铁,搜一下她身上!”
沈不归眼眸一敛说道。刚才,沈不归一眼就认出乳母正是碰见的灰衣女仆人,他顿时起了疑心,怕是来暗杀自己的,便用了读心术。却听见妇人要借带孩子检查书写作业的机会。一会儿,检查完,不送回去,从这里直接偷偷带孩子出去,弄死,再运到自己侍郎府后花园小门粪池边,就不用管了,府上有人处理。读心术的事儿,沈不归当然不能说,就编了个瞎话,“进来时,此妇人行迹可疑,我让邢铁跟踪了她,才发现的!”
这话也说得过去,杜宰相点点头。看着从府人怀里搜出的绳索和闪着寒光匕首。“来人,速速搜查松儿乳母住处,她所有亲人和来往密切人等,都给我抓起来等待审问!”
“好歹毒的人!”
杜宰相脸色铁青,其他下人则是脸色惨白。如果让此妇得手,后果将不堪设想。谁不知道,杜宰相的小孙孙就是他的命啊!在场的人后怕不已,安慰杜宰相同时,也纷纷猜测谁干的。只有李侍郎隐藏在袍袖下,拳头紧攥,上面青筋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