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躲在杨华安身后,压根就不探脑袋出来。 老杨头道:“今个过节,老四你不准再发疯!”
然后,老汉把目光落在刘氏的身上:“咋回事?咋没包粽子?”
刘氏缩着肩膀道:“没糯米,也没肉没红枣……” 啥都没…… 老杨头气得头上的青筋都在冒。 “一床被子不盖两样人,你们两口子,就等着饿死拉倒!”
老汉朝屋里的两个孙氏招招手:“荷儿菊儿到爷这来,爷带你们吃粽子去!”
走了两步,老杨头又转过身来。 扫了了屋子里地上横七竖八的凳子,冲还杵在屋子中间的杨华明吼。 “还愣着做啥?赶紧屋子拾掇干净!”
杨华明身形刚动了下,突然,他猛地弯下腰来,双手捂住肚子。 “哎哟……” “又咋啦?”
“爹,我肚子,肚子好痛……” 杨华明的脸,在说话的瞬间就白了。 额头上大颗的冷汗冒了下来,夹紧双腿站在那,双腿打着颤。 “懒驴上磨屎尿多,看了闹心!”
老杨头转身,带着众人走了。 还没走几步,身后屋子里传来‘嗞啦……’一声…… 众人扭头再看,都愕了。 只见杨华明一脚跨出了屋门,另一脚还留在屋里。 看样子是急着要出去上茅厕。 可是,‘山洪’已经爆发了。 顺着那宽敞脚步的裤子,沿着大腿淅淅沥沥往下淌。 …… 饭堂里,老杨头拿出粽子来,给两个孙女吃。 杨华洲也送了粽子过来。 荷儿和菊儿却摇头。 “爷,五叔,我们不饿,先前跟三妈那吃了好多粽子呢!”
杨若荷道。 老杨头点点头。 对众人道:“大家接着吃。”
…… 灶房里,刘氏坐在灶门口抹泪,杨华安蹲在她身前压低声劝着。 “四弟打小就护食,你咋跟他嘴里抢粽子呢?这不是找打嘛!”
他道。 “再说了,我说了下昼会给你送粽子,就一定会送。你急个啥嘛!喏,挨打了吧?”
听到杨华安的话,刘氏撇撇嘴。 抬手往杨华安的胸口戳了一下。 “你们一大家子围在一块儿吃粽子,我还饿着肚子呢!”
“下昼?下昼我早饿死了!”
“你们老杨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刘氏道。 杨华安伸手捉住刘氏的手指头,笑得一脸的猥琐。 “嘿嘿,往后我对你好!”
脚步声突然在门口响起,两个人触电般松开了手指。 杨华安站起身来,假装在那看锅台里的锅。 刘氏则埋着头,假装在灶门口的地上找东西。 一个人影进来了,是金氏。 两人看到金氏,都暗松了一口气。 又聋又哑,痴痴呆呆的,被她撞见啥也不怕。 金氏进了灶房,瞅见杨华安在这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傻婆娘过来挽住杨华安的手臂,朝着外面拽。 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一手还朝着隔壁饭堂那指指划划…… 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杨华安明白傻婆娘的意思。 这是催他去隔壁吃饭呢。 “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他掰开金氏的手,抖了抖自己被揪皱的衣裳。 看到那上面五根黑色的指印,他的眉头嫌恶的皱在一起。 金氏没意识到男人不高兴了。 她只晓得隔壁开饭了,大家都在吃,男人不在,会饿肚子。 瞅见杨华安没走,她又要来拽。 被杨华安甩开。 “我自己去!”
杨华安瞪了金氏一眼,自己出了灶房。 金氏很开心,正要走,突然看到刘氏从灶门口慢悠悠站起身。 金氏讶了下。 刘氏完全无视金氏的存在,拍打着身上灰尘,又抬手拢了拢头发。 然后,挺起了胸脯跟金氏擦身而过,出了灶房。 金氏看看刘氏的背影,又看看她先前藏身的灶门口。 脏兮兮的手指头塞到嘴里。 歪着头,咬着,看着,一脸的迷茫。 …… 吃过了晌午饭,杨华忠和骆铁匠一块儿去了村后的鱼塘查看。 杨若晴则跟孙氏一块儿,拎着粽子来了村口的嘎婆家。 过端午节嘛,走亲戚,大家一起分享好吃的粽子。 妇人们坐在一块儿闲话家常,孩子们则在院子里耍。 杨若晴坐在一旁,听着娘和嘎婆大舅妈她们拉家常。 这时,鲍素云找过来了。 “晴儿,你家来客了。”
…… 杨若晴和孙氏来到巷子口,便见巷子口门口的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边,杨华洲正陪着两个男人在说话。 听到这边的脚步声,杨华洲眼睛一亮。 对其中一名老汉道:“晴儿回来啦!”
那老汉闻声转过身来。 杨若晴一眼就认出,这是老耿伯。 站在老耿伯身旁的一个汉子,则是左君墨家的车夫。 上回左君墨来天香楼,也是带着这车夫的。 “老耿伯!”
杨若晴快步奔了过去。 顺带给边上的孙氏和杨华洲介绍了一下。 孙氏得知上回闺女和女婿去湖光县左家庄,就是这位老伯招待了他们好几日。 妇人念叨着这份恩情,脸上的热情没有半点掩饰。 “原来是贵客到了,快,快请屋里坐!”
孙氏招呼着道。 老耿伯笑着道:“多谢晴儿娘的邀请,今个就不坐了,小老儿过来是办事的。”
“老耿伯,啥事儿啊?”
杨若晴问。 老耿伯道:“左家老夫人打发我过来,接杨姑娘去看赛龙舟的。”
“赛龙舟?”
杨若晴讶了下。 随即想起上回去湖光县,跟左君墨闲聊时听到的。 因为左家庄前面有一条长河,每年端午节,都会举办赛龙舟。 跟近一带,十里八村的汉子们,自发组织。 每个村都会派出一支龙舟队来参赛。 这时代娱乐贫瘠,村民们都很重视一年一度的龙舟赛。 “老耿伯,你回去代我跟左老夫人表达下谢意吧,龙舟赛啥的,我就不去看了,家里忙……” 杨若晴推辞道。 棠伢子从军去了,家里的生意啥的,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开酒楼,是第一桶金。 酒楼的运营现在是进入了正规,她可不甘心收着酒楼吃一辈子。 还得接着拓展生意,寻求更多的商机。 除此外,照顾两家的家人,也是她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