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三位将军没料到梁胜蓝竟不是为了告状,而是为了北齐之事想去追他们的陛下。梁文博也意识到这件事极其关键,可想到堂兄与自己也没有战俘名单,颇为头痛的苦笑着说:“堂兄,你追上肖君主好似也无用。”
“有用啊,我让他到了金陵先去找石府尹,没有人比石府尹更了解西楚战俘的情况了。”
提到石磊,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选。梁文博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承认这个方法可行。只是。还没等梁胜蓝离开,三人之中较为年轻、美髯长须的青年含笑出声。“梁将军不必前去了,陛下既然没提此事,想必早已暗中与贵国太子殿下或是公主询问了此事的情况,再者说,君缘公主就在金陵城中,陛下有何问题,直接去找公主殿下即可。”
梁文博看向说话的青年。不出意外。这应当就是北齐名将廉彼的侄子廉泊。年方二十七岁,便已是执掌十万大军的主将。“廉将军所言极是。”
梁文博拉了一把还想追人的堂兄,借机重提旧话。“三位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既然不去城中休息,不如前往军营一起吃些便饭?”
“军营里有甚好吃的便饭。”
三人之中倒八眉的中年武将不满地撇了撇嘴。他是不愿意吃人嘴软,可让他们吃军营里的伙食,未免也太怠慢。梁文博光是看对方的表情,就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赵将军有所不知,南越最好的伙食,都在军营里了。”
是吗?赵将军挑了挑眉,表示不信。梁文博要的就是这种不轻信的态度,到时候吃起来才能更好的堵住对方的嘴。“若是军营里的饭菜不好吃,梁大人莫怪我们去别处找吃食,无法时刻为你们滁县守城防。”
另一位将军趁机讨价还价。梁文博正等着这句话,顺势答应下来。“若是我所言有虚,任凭三位将军自觅去处。”
他对南越军营里的伙食很有信心。连大哥这种不挑剔伙食的人,如今也是一日三顿按时去军营里等饭吃,更别提他人了。再加上,太子殿下利用发明的那些吃食开的酒楼,日日宾客爆满,还没有人说过不好吃的。三位将军,滁县军营留定了!“堂兄,你速带三位将军去营中领饭菜……堂兄呢?”
梁文博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堂兄竟早已离开。这时,廉泊手指着军营的方向。“梁将军似乎是往军营里去……”话还没说完。一股饭菜的奇香扑鼻而来。在闻到的瞬间,廉泊吞了一口口水,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香?”
剩下的两个将军也是循着香气,朝着军营方向探头看去。刚刚跑走的梁胜蓝正抱着一个铜盆快速跑回来。“三位……客人,快来,今日军营里拉练,正好有几个倒霉蛋吃不上饭,我把他们的份额给你们预定了,这是今晚的卤菜,夫妻肺片你们是加香菜还是放小葱?”
香气伴随着梁胜蓝的话语越来越近。三人想要刚嘴却又担心暴露自己嘴馋的事实,那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梁胜蓝为了尽地主之谊,觉得自己算是难得的热情了,此时看到三人的表情,不由拧眉。咋地?嫌弃这猪下水不好吃吗?“既然三位将军不爱吃这道卤菜……没关系,今晚还有爆炒兔丁,你们闻到那股焦香的味道没有?”
三个将军连忙点头如捣蒜。早就闻到了。引得他们口水直流的就是这个气味!可是。刚才还在嫌弃南越军营饭菜的赵将军由于年事最大,他不动弹,剩下的两个人也不好跟上梁胜蓝的脚步。“三位不如随我一起前去,想吃什么自己选,如果实在不合胃口,可以请伙夫直接给你们做火锅或者炒菜吃。”
梁胜蓝没看懂他们的矜持,但知道请人吃饭最重要的还是诚意。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紧绷着脸没有松口。可是。那股兔肉的焦香实在是令人垂涎欲滴。“赵将军,不如您先浅尝几口,若是不合胃口再去另觅去处,实不相瞒,军营的伙食是太子殿下钦点的饮食,当初赵旦赵总管到金陵时,第一顿饭也是在军营里吃的。”
赵将军和赵旦都姓赵……梁文博不知二人是否是同族人。但凭着赵旦在北齐国的地位,这个台阶绝对够赵将军走下来的。“赵总管也是在军营里吃的饭?那我一定要去尝尝,他吃的什么?”
“太子殿下亲自炒的兔丁。”
梁胜蓝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到太子殿下的厨艺,还吞了口口水。而三位将军根本不管是谁下厨。那味道钻进鼻子里挥之不去,早就勾起了他们一路啃了许久米面饼子的肚子里的馋虫。也不必梁胜蓝在前方引路,一前二后的便朝着南越军营的方向而去。在他们离开后。梁文博这才命人将掩埋在墙砖碎末下,血早已经干透的秋雁来的尸体挖出来。“大人,这具尸体怎么处置?”
“兹事体大,送给太子殿下处置。”
梁文博想到秋雁来与肖朔的对话,又补充了一句。“用最快的马车送过去。”
秋雁来是被芈铎召回来的,而芈铎之前特意派遣了七皇子越过太子殿下,前去嘉州与皇帝陛下和谈。此时他才想知道。和谈是假。与皇帝陛下共谋危害太子殿下才是真。“也不知芈七皇子与皇帝陛下得知秋雁来身死的消息,是何反应。”
不出意外的话。待到秋雁来的尸体送到句县时。这场父子之争也即将落幕。只剩下那些不甘心奉上皇位的人徒自挣扎,根本阻挡不了大势所趋。南越要考虑的是。要如何与北齐共商瓜分西楚失利的战果,以及,要如何面对日益强大的北齐。西有狼北有虎。南越想从中求发展,难如登天。……金陵城外,矿山上。夜幕四合之时,所有矿工停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发放饭菜。特意塞了十金调派而来的荀大夫,望着比军营里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的饭菜,心里不忿。“南越这是在虐待战俘!”
荀大夫对着假借受伤,按约定时辰前来的李传田小声嘀咕着。“你们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给南越百姓挖石磨,他们却给你们吃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同样是兵,南越士兵每天大鱼大肉,你们只能吃糠咽菜,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传田看了一眼碗里荤素搭配的炒菜,盛着米汤的碗里还漂浮着一层猪油,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附和。想了想,他还是劝告荀大夫。“荀大夫,虐待战俘的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我们俘虏他国的士兵,做的比这个还过分,倒不如直接告诉大家,秋将军已来,让大家举兵反了南越的看管,别找那么多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