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时,她顿时停住了。她不能死,她死了,叶木寒要怎么办?他会伤透心的。那个傻男人。那个爱自己爱得着了魔的男人。她怎么舍得让他再次伤心。凌浅重新回过神,将目光落在手机上显示的地图,往左走就是家的方向。往右呢?她把手机拿近了几分,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地方,最终看中了一处离这儿很近的一间休闲餐厅。她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享受熊敬廷的这个饭盒了,跟叶木寒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费了那么多的脑细胞想通事,要她再走回去熊敬廷的餐厅,太累了,而她注意到,这间休闲餐厅的名字,挺不错的。下了决定,凌浅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凝重悲伤,唇角还有些许的上勾。她往右边的路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头按着手机,编辑着短信。打了长长的一串字,又被她删光了,再打了长长的一串字,想了想,还是删光了。好烦,要怎么跟叶木寒说呢?她皱紧了眉头,不过一会,那间休闲餐厅已经走到了。凌浅看着餐厅上的招牌,片霎后,拿起手机,郑重的用短信发了个位置到叶木寒的手机上。她吐了口气,提着饭盒就这么进入那间餐厅。尴尬的事来了。“这位女士,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不接受自带食物。”
服务员站在门口处,面带微笑,但丝毫没有掩饰一下眼底的嘲笑。这种情况她们服务员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吃不起这里的东西,便自带东西来这边吃,拍拍照发发朋友圈装逼的事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凌浅想哭,熊爷怎么也不把饭盒装饰装饰。叶木寒在看到凌浅往右边走,还脚步不带一丝迟疑的时候,他的心慢慢的下沉。他好像已经猜到了凌浅做出的决定,无非是离开自己。凌浅的脚步没有停顿,倒是他的,停了一次又一次,距离凌浅越来越远,似乎这就是以后他跟她之间的模样了。不走回家的路,反而选了另一条路,这么清晰明白的意思,他还要装不懂吗?他还继续跟着她,有意思吗?原本沉稳而带着笃定的脚步,愈发迟钝,愈发虚渺。最终停住了。他静静地望着凌浅的背影,也有些许的路人穿梭在他与她之间,偶尔挡住了她的身影。黑眸里有着深不见底的失望、迷茫、哀愁。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吗?她还是顾忌着自己是丁瑞的儿子这个身份吗?那他如果跟丁瑞断绝母子关系呢?她会再次接受他吗?叶木寒拿出手机,将黑名单里的手机号输在拨号键盘上。他如果拨过去,跟丁瑞断绝母子关系,凌浅会回来吗?会吧,无论是几分之几的希望,他都要试试看。指尖离那绿色的拨通键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时,突然手机震了一下。提示新信息一条。那串号码他记得,就是刚刚凌浅打给自己的那个手机号。凌浅发给自己什么信息了?是要给他判死刑的信息吗?是要说,她决定还是离开他的信息吗?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她可以再考虑的,再好好想想的。叶木寒捏紧了手机边缘,用力到手臂上的青筋都浮了浮。他不敢点开信息去看。他怕看到自己不想看的。若凌浅真的要离开自己,那他怎么办?他都到这地步了,她还是要离开自己,那怎么办?他深呼吸了一下,闭上黑眸,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了决然。无论如何,都是他要面对的,如同凌浅要面对她爸爸妈妈那次车祸一样,凌浅也挺过来了,他,也一样可以。指尖带着一丝颤抖,他慢慢点开那条信息。陌生人:向您发来一个位置信息,地点:释然如初餐厅。释然如初。叶木寒感觉像是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投下了一颗炸弹,“轰”的一声,炸得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释然如初?是他认为的那个意思吗?凌浅她做的决定,并不是自己猜想的那个?凌浅并没有要离开自己?她已经想通了?黯淡了许久的黑眸重新迸发出光彩,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停住了脚步的背影。他伸出手,轻轻捂在自己的心口处,心跳得很快,他的心活了。叶木寒觉得自己应该走快点的,他可以偷偷从后面抱住凌浅,他喜欢这么圈住她。可是他全身僵住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太过有冲击力,他的大脑呈现出亢奋过头的状态,让他无法做出任何行动。手里紧握的手机倏地响了起来,这次不是短信了,是凌浅直接打了过来。他望着前方那道身影,她怎么离自己离得那么远了?他什么时候脚步慢了那么多?远到他自己无法看清凌浅是怎么打给自己的,是以什么状态打给自己的。有人从身后匆匆走过,肩膀擦过他的肩膀,这么轻轻一撞,让他回过了神。他在发什么呆,赶紧接电话啊!叶木寒真的是脑袋里想着的跟自己的动作完全跟不上节拍了,他迟钝极了,手抖得厉害,按了好几次,才按中那接听键。他将手机抵到耳边,屏住了呼吸。“……木寒,他们不让我进去。”
熟悉的声音,略带着一丝委屈的语气。这是他的浅浅。叶木寒立刻抬起脚,用跑的往凌浅的方向跑过去,似乎再迟一分半秒,凌浅就会消失,凌浅就会改变主意。他急急错开那些路人,一秒,五秒,十秒,凌浅的身影在他的黑眸中越来越清晰了。长手一伸,就在那心心念念的人要回头看这道仓促的脚步声是谁时,他从背后抱住了她。双手紧紧搂住她,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中,他的脸迫不及待地埋进她的颈窝处,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瘾君子终于找到了想要的那毒。“浅浅……”凌浅在这餐厅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硬生生的承受着服务员那赤裸裸嘲笑自己的目光,她还想跟服务员说点好话,可脸皮薄,不知如何开口。她想到了叶木寒,只是她的位置发过去了那么久,他都一点回复也没有,让她心有些慌。难道是自己表达得太委婉了?他那么聪明也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那怎么办,她要怎么重新开口?就在她纠结个不停的时候,餐厅服务员打开了玻璃门,居高临下的瞧着凌浅:“女士,可否别站在我们店门口,我们也要做生意的?”
那眼神,就像她是乞丐一样,不,比乞丐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