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雪松和雨烟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怀慕的身后，直奔益寿堂而去。“姑娘，您就这样任由那妇人去大理寺报官吗？万一这中途出什么事呢？”
雨烟凑到沈怀慕的耳边，低声问道。“能出什么事？”
沈怀慕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奴婢这些年为二夫人办事，对他们母女二人虽称不上知根知底，但奴婢肯定，今日之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姑娘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沈怀慕侧目扫了一眼雨烟脸上的担忧，沉声道：“无妨，眼下给祖母治病要紧，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一边。”
“可是……”雨烟还想说什么，却被雪松出声打断：“老夫人如今病重，全靠姑娘亲自照料，若是姑娘被别的事牵绊住，那老夫人可就危险了。”
沈怀慕赞赏地看了一眼雪松，果然还是她最懂自己。其实不去大理寺报官，她也一样可以查明那妇人丈夫真正的死因。但如此一来，她便无法全心全意地照顾祖母，而且调查过程也未必会一帆风顺。她的精力一旦分散，便是将谋害祖母的机会，送到了林氏的手中。若是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受理，虽不能保证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但起码搜集证据这类繁琐而又浪费精力的事，就不用她去做了。她只需要抽出点时间，配合大理寺的调查便是。至于真相，她没做的事，谁也别想扣在她的头上。“不是还有楚神医在吗？”
雨烟不解道。沈怀慕微微叹气，“家贼难防，楚神医并非将军府的人，他就是再怎么妙手回春，也挡不住有人存心谋害祖母。”
“姑娘是说，二夫人……”雨烟捂着嘴，将话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一双眼满是难以置信。但一想到，林氏母女的手上，已经染了孙姨娘和三姑娘的血，也就不再惊讶于他们竟有胆量谋害老夫人了。“奴婢失言，还请姑娘责罚。”
雨烟双唇紧抿，眼底忐忑不安。沈怀慕递给雨烟一个安慰的眼神，“什么罚不罚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今日多亏你及时出现，不然我毫无准备，定会被沈怀淑杀个猝不及防。”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雨烟惊魂未定，但看着沈怀慕柔和的面容，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你弟弟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你先回去照顾他吧，这边有雪松帮我，暂时不要紧，等你弟弟身子完全好了，你再回来也不迟。”
沈怀慕走到益寿堂门前停了下来，对雨烟说道。“多谢姑娘！”
雨烟喜出望外地看着沈怀慕，连忙行礼离开了将军府。然而就在她快走到将军府大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几个不速之客。几人二话不说，架着她去了顺和院。林氏和沈怀淑坐在正厅，手里捧着热茶，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雨烟一眼。“我没记错的话，这丫头是签了死契吧？”
一旁的梅香连忙应声，“是的，夫人。”
当然不会错，这小蹄子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呢。“若是擅自离府，该如何处置？”
林氏语气悠悠。雨烟闻言慌了神，她可不想死！“奴婢没有擅自离府，奴婢的弟弟病了，是大姑娘特批奴婢回去照顾弟弟的。”
“这样啊……”林氏轻抿了一口热茶，自上而下地看着雨烟，“听闻你弟弟的病是大姑娘治好的？”
“是……”雨烟刚一开口，眼前黑影一闪，脸上便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她捂着脸，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清脆的巴掌声，还回荡在耳边，让人闻风丧胆。“谁允许你对她动手的？”
林氏不满地看着梅香，这么明显的巴掌印，要是被沈怀慕看到了，免不了会起疑。沈怀淑却觉得这一巴掌打得好，若不是她找来了沈怀慕，治死人的罪名，她想甩都甩不掉！“夫人，奴婢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谁让她吃里扒外，您让她去慕春院，是为了盯着大姑娘的，可她倒好，竟然和大姑娘串通一气，几次三番坏了您的好事。”
梅香愤愤不平，掩饰着内心的嫉妒。她手上的骨折至今都没有痊愈，而这小蹄子的弟弟，却能得到沈怀慕的亲自救治。林氏看出了梅香的心思，却没有戳穿她，目光扫向雨烟，质问道：“我让你毁了沈怀慕的宫装，你为何没动手？”
雨烟颤抖着身躯，脑海中回想起沈怀慕的叮嘱，开口道：“奴婢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当时大姑娘一直提防着奴婢，就连宫装都是她自己穿的。”
“不可能！”
沈怀淑厉声道，“在此之前，她都没去过宫宴，怎么会穿宫装？”
连她自己都是在母亲的帮助下，才能穿好宫装，沈怀慕没爹没娘，祖母又病着，她自己根本不可能穿得好宫装。“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雨烟泪眼婆娑，语气却无比坚定。事实本就如此，她不过为了保命，隐去了一些细节罢了。林氏面色阴沉，没能让沈怀慕当众出丑，她实在不甘心。但幸好诚王已经来找过淑儿，正妃人选也定了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只要把老太婆解决掉，她就能高枕无忧了。“现在呢？你可取得了沈怀慕的信任？”
林氏死死地瞪着雨烟，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雨烟连连应声，“大姑娘已经完全信任奴婢了，不然也不会亲自去给奴婢的弟弟治病。”
“如此甚好。”
林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威胁道：“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可不能因为沈怀慕治好了你弟弟的病，就对她感恩戴德，谁才是你的主子，你可要分清楚了。”
雨烟心里咯噔一声，抬眸瞄了一眼林氏，立马低下头来，“奴婢分得清。”
林氏冷哼一声，“分得清就好！”
说罢，她给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塞到雨烟的手中，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将她送回了益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