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许英豪躲着周菲菲,与其说是恨她害死了他的未婚妻,不如说他是怕看到她想起未婚妻的死而陷入更深的自责中。周菲菲不知道,她每提一次师傅,就如有人拿着皮鞭抽在许英豪的心上,让他又痛又悔。也是因为这样,每当周菲菲提到她师傅,他就会发火,并迅速挂断电话。他幽幽地说:“这么多年,我总在想,如果我当时让大家都穿上防弹衣,她就会是另一种结果了,但错误已经铸成,我无法挽回。”
周菲菲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直接扑入他怀里,他赶紧接住。周菲菲抱住他说:“我以为这么多年只有我在自责,原来你也一直在自责,师叔,你这样师傅会难过,我也会难过,师傅知道军令如山,她不会怪你,她一定希望我们开开心心地好好活着,师叔,你不要再自责了。”
许英豪拍拍她的背:“这么冷,快上床去。”
“我要陪你。”
“你坐在床上也可以陪我。”
“师叔,”周菲菲将脸贴在他胸前,说:“你要了我吧,今天晚上就让我们洞房吧。”
“不行!”
许英豪将她放在床上说:“在没有领证之前,我不会碰你。”
“可你又不跟我领证。”
周菲菲委屈地撇嘴。“谁说我不跟你领证?星期一就去。”
“真的?”
周菲菲不相信地看着他。许英豪点头,认真地重复:“星期一,我们去领证。”
停了停,他又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菲菲的脸红起来,说:“你这是向我求婚?”
“对。”
“可你都没有求婚的礼物。”
“我只有人一个,你要不要?”
“要!”
周菲菲抱住他的脖子说:“虽然你吃得多,我也不嫌。”
许英豪笑起来,把她放进棉被里说:“好了,快睡觉,别冷感冒了。”
周菲菲往里面让了让,说:“那你也坐上来,我们不做什么,只聊天。”
许英豪说:“你是要考验我的自控能力?”
“对啊,”周菲菲狡黠地一笑:“你敢不敢来?”
许英豪说:“我还真没有怕过什么。”
周菲菲是他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特战队员,他还亲自带了几年,自然不会怕周菲菲,这半天的亲密接触,也让他乐意跟她再亲密一点。他上床,坐在她身边。周菲菲把他的手抬起来,从自己的脖子上绕过去,这样她就在他怀里了。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一大一小两只手的手掌都很粗糙,这是数十年军训带给他们的荣耀。她摩挲着他虎口处的粗茧,问:“你怎么会来参加萧萧的婚礼?”
许英豪看着她的手回答:“我接到了她的邀请。”
“你不忙吗?”
“不忙,有半个月的假。”
“难怪你可以在这里呆几天,”周菲菲想想又不对:“又不是过年,你为什么可以休半个月的假?”
“婚假。”
“什么?”
周菲菲疑惑地仰头看着他。许英豪也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上级给我半个月结婚的假。”
周菲菲惊讶地微张着嘴,眼睛直眨巴,这表情可爱极了。“傻了?”
许英豪微微一笑,低头吻住她。周菲菲的呼吸一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许英豪居然是回来休婚假的。许英豪放开她,取笑地说:“还没有学会接吻怎么呼吸?”
周菲菲喘了口气,问:“你早就……”“接吻要专心,别走神。”
他打断她,头一低又封住了她的嘴唇,她的心也随之陷落。亲吻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开她:“想说什么就说。”
周菲菲晕晕乎乎了一会儿,才问:“你早就打算回来和我结婚了?”
“没有很早,”许英豪说:“在沙漠里,我说了要娶你之后,回去就向上级打报告了。”
“哦。”
周菲菲很激动,她以为许英豪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居然偷偷打报告了。顿了顿,她又问:“那是不是很快就批了?”
“当然,”许英豪回答:“上级对你和我的情况都熟悉,不然我哪能这么早回来?”
“早吗?”
周菲菲噘嘴:“我都等一个多月了。”
“嫌我来晚了?”
“没有,”周菲菲看着他,眉眼弯弯地说:“刚刚好。”
许英豪笑起来。周菲菲碰了碰他的嘴唇,说:“我觉得好幸福。”
“你不怪我先斩后奏?”
“不怪,我就怕你不理我。”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跟她商量,一个人就把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做了决定,可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只要他肯娶她,她就美得冒泡了,哪还敢抱怨他?两个人继续聊着,直到夜深才不知不觉睡着。次日是周末。半山风景,洛家俊早上醒了,在床上问封萧萧:“老婆,要不要去蜜月旅行?”
“算了,”封萧萧懒懒地说:“我大着肚子,出门不太方便。”
洛家俊也怕她坐车坐飞机动了胎气,说:“那你想怎么过?我们新婚,总要有点与平时不同的活动,不然我们就在近处旅游几天?”
“懒得走,”封萧萧说:“我想叫菲菲和小米过来玩。”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她们,”洛家俊理解地说:“叫吧,反正周末,都不上班,把许英豪和杜云峰也一起叫来。”
封萧萧先给姜小米打电话。她接了,说:“我今天陪我妈,就不过来了。”
封萧萧觉得她的声音有点不对,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有一点感冒,我一会儿就去拿药。”
姜小米昨天回家后,原本是倒在沙发上哭,哪知道哭着哭着睡着了,没盖棉被,可能也是因为伤心所致,今天早上醒了就头痛昏重,一身无力,她没有去拿药,现在还躺在床上。“哦,”封萧萧说:“那你好好休息吧。”
挂断电话,她给杜云峰打电话:“杜总,小米感冒了,她还在她母亲那里,你找不到她母亲家,给她打过电话吧?”
“好的。”
杜云峰答应了。封萧萧又给周菲菲打电话,邀请她和许英豪过来玩。周菲菲悄声说:“我们今天不过来,我跟他好了呢。”
封萧萧很有兴趣地问:“你们昨晚住一起啦?”
“住一起了,但是,”周菲菲说:“没发生什么事。”
“不是吧?”
封萧萧不相信。“真的,”周菲菲说:“他说,要等领证后才跟我那个。”
“原来如此,那他准备什么时候跟你领证?”
“星期一。”
“就是明天?”
“对。”
“太好了,恭喜你!”
“谢谢,”周菲菲听见盥洗室的开门声,忙说:“他出来了,我挂了。”
不等封萧萧说话,她急忙挂断。许英豪从盥洗室出来,看见她眼睛睁着,说:“醒了?起来吃饭。”
“哦。”
周菲菲穿好衣服下床,两个人出去吃早饭去了。东江别墅区。杜云峰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安稳,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侵犯姜小米这事心存疑虑,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躲他。得知姜小米感冒了,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她,顺便了解清楚这件事。他当然知道姜小米没去她父母家,所以他开车直接到姜小米的住处去了。到了小区外面,他打电话,想让姜小米给门卫说一声,门卫才能放他进去。姜小米的头昏得厉害,听见电话响,看见是杜云峰打的,她没有挂,也不接,就放在边上任它响。杜云峰见她不接电话,心里更加不安。就算小区保安带他进去了,如果姜小米不开门,他也没办法见她。杜云峰想了好一会儿,只能给她发短信:“小米,我在你的小区门口,你出来吧,我们谈谈好吗?”
姜小米还是没有回复,她在心里难过,跟他谈什么呢?抱怨他不应该爱萧萧?可他认识萧萧在先,她有什么理由责怪他?得不到她的回应,杜云峰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离开了。姜小米不见他,不接电话,连短消息都不回,令杜云峰的心情十分沉重,他感觉自己似乎真的祸害了她,不然她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了?如果杜云峰坚持要见姜小米,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这件事如果落在封萧萧身上,他可能把这家物管直接接管了,那谁都拦不住他了。只是姜小米毕竟不是他爱的女人,除非他真的碰了她,需要为她承担责任,不然他不可能随随便便为她一掷千金。星期一,天气明媚。许英豪和周菲菲吃过早饭去办结婚手续,到民政局一看,排起了长龙。周菲菲不解地说:“怎么这么多人结婚?”
许英豪说:“因为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周末。”
“周末太浪漫,所以大家都萌生了结婚的念头?”
“正确,而且迫不及待。”
周菲菲笑起来,她觉得他们这个周末也过得很浪漫。两个人排在队伍里,缓慢地往前移动,一直排到十点过,他们才领到结婚证。周菲菲把两个红本本反来复去地看,说:“我的相没有照好,牙齿露出来了,好难看。”
“不难看,”许英豪说:“一看这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大家就知道你迫不及待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