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皓来的时候，方牧恩还在睡，只有陆琛晟下来了。“大嫂呢？”

陆琛皓以为方牧恩身体又不舒服了，关切地问。“没事，她今天有些累了，还在屋里休息。”

陆琛晟意味深长地对陆琛皓说，果然看到了陆琛皓黯然的神色。为了兄弟情义，陆琛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不快刀斩乱麻恐怕陆琛皓会越陷越深。“听说你今天英雄救美了？”

陆琛晟递给陆琛皓一杯红酒，话语中带着满满的笑意。陆琛皓一个仰头将红酒干了，硬把82年的卡菲尔喝出了老白干的味道，颓然笑着说：“那是有人把我当傻子呢。”

以为一个连处女都不是的丫头片子就能把他迷得七荤八素？陆琛皓忽然好奇是哪位那么小瞧他。陆琛晟又给陆琛皓倒了一杯酒，按住了他又要一饮而尽的手，“这个阶段，能对咱们陆家使心眼儿的还能有谁。他早就黔驴技穷了，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不屑地冷哼一声，陆琛皓把玩着手上的腕表，“你说怎么那么多人觉得咱们父子不睦兄弟不和就肯定能让外人占便宜？我们陆家就这点能耐？”

“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有些人想要靠一些小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陆琛晟摇摇头，不欲对此多做评论。陆琛皓盯着楼梯的方向，忽然说道：“大哥，我不想玩儿了。我是个医生，对你们那些事情没兴趣，我打算带着爸爸去英国疗养。”

陆琛晟有些吃惊，但也不反对，出去走走对老爷子和陆琛皓其实都是好事。“我会安排人去英国先布置一下，你们等等再走吧。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事儿再扯到你身上了。”

陆琛晟最是知道自己弟弟怕麻烦的性子，不然以他的才智和手段陆家这么多年也不会这么太平。陆琛皓点点头，晃晃悠悠就打算起来回自己家。看陆琛皓的样子，陆琛晟拧起了眉头，“不然今天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已，没事儿，我叫了司机。”

陆琛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想见的人见不到他留在这里徒生心伤而已。看着陆琛皓离去的背影，陆琛晟有些叹息：牧牧啊牧牧，你真是我们陆家人命中的劫。只希望二弟能早日度过这一关吧。“二叔来了么？”

方牧恩原本已经起来了，走出房门的时候听到了陆琛皓的声音。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不能见人的方牧恩只好又退回房间梳洗了一下。陆琛晟连忙起身扶住有些腿软的方牧恩，将她带到沙发旁为她垫上一个沙发垫。“有人对他动手了，他过来跟我们说一声。”

方牧恩关切地追问：“是顾继臣么？他前阵子离间爸爸和你的感情，今天又把主意打到二叔身上了。”

陆琛晟摇了摇头，“正在查，顾继臣应该不会蠢到一个办法用两次。”

对于陆琛晟的能力，方牧恩是绝对信任的，因此也不再多想。比起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方牧恩更关心的是陆琛皓的感情生活。“听说那个女孩还是挺清秀的，二叔竟然一点都没心动？”

陆琛晟摇了摇头，“二弟的感情连妈都没办法，我们就不要瞎掺和了，说得多了反而会伤害兄弟感情，你这个做大嫂的也难做。”

方牧恩想想也是，就撇开这个话题不谈。今天她打算带着沈斯芸去复检，陆琛晟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陪她，只好让司机送她去医院。沈斯芸的医院是陆琛皓介绍的国内顶尖的心理疾病康复中心，在那里有着国际、国内丰富治疗经验的主治医师坐诊。“刘大夫，我阿姨最近好像比以前清醒了许多，我说的好多话她都能听懂。”

说起这个，方牧恩眉飞色舞兴奋极了。刘大夫仔细检查了沈斯芸的瞳孔，看了她的体检报告也欣慰地点头说：“看来你们把病人照顾得很好，慢慢的她就会越恢复越快的，祝贺你们！”

带着绝好的心情方牧恩将沈斯芸推出了心理疾病康复中心，却见到了破坏她心情的人。“暮小姐，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平静安详的沈斯芸“呜呜”地叫喊起来，挣扎地拉住方牧恩的手。方牧恩将沈斯芸挡在身后，神色冷冽地看着向她们走来的顾继臣。“顾总公司事务那么繁忙，怎么有时间来康复中心，莫非是顾总亏心事做多了，不得不过来看病？”

顾继臣丝毫没有被方牧恩激怒，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方牧恩说：“你们把我的岳母接走那么长时间却拒绝我的探视，我只好来这里守株待兔了。”

方牧恩瞳孔微缩，顾继臣所说的正是她一直不想让他见到沈斯芸的原因。从法律上讲，顾继臣是沈斯芸的女婿，最有资格成为已经丧失行为能力的沈斯芸的法定监护人。如果顾继臣真的不管不顾闹上法庭，就算不顾陆氏集团的形象，迫于法律的威严他们也得乖乖把沈斯芸送回去。“你到底想做什么，顾继臣。”

方牧恩像一只捍卫地盘的母狮子，对着顾继臣伸出了獠牙。顾继臣眯起眼来看着气场全开的方牧恩，竟然又想起了他最心爱的前妻。他那最是温柔体贴的前妻啊，在商场上却是一点都不弱于男性的，每次事关利益的斗争，她都与自己并肩作战。那个时候的牧牧，多美啊。这个暮卿悦此时的神态，竟然和牧牧一模一样！每次他看到这样的牧牧，都忍不住想，如果牧牧也愿意为了他在方式集团的权益和她的家人寸土必争，他肯定不会因为郁郁不得志而心态失衡，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真是令人想要毁灭的样子呢！方牧恩不知道这会儿顾继臣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必须要想办法彻底打消他借走沈斯芸的想法，否则就连每天睡觉她都是提心吊胆的。令人意外的是，顾继臣今天并没有多做纠缠，只是像一个好女婿一样替沈斯芸整理了一下头发，温柔地说：“妈，看来暮小姐把你照顾的很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平常工作比较忙，看来你还是更适合由暮小姐来照顾。”

话虽然是对沈斯芸说，但顾继臣想要表达的承诺方牧恩收到了。暂时，他是不会以沈斯芸做噱头的。即使如此，方牧恩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她太了解顾继臣了，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关键时刻，承诺是什么？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中，方牧恩连吃饭的时候都是魂不守舍的。陆琛晟观察了她很久了，见她差点把饭吃到鼻子里，才忍不住问她：“牧牧，发生了什么？阿姨的复查结果不好么？”

陆琛晟的问话让方牧恩回过神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面前桌子上掉了很多饭粒。不好意思地冲陆琛晟笑一笑，方牧恩暗自反省自己在陆家越来越放松了，这样太危险了。不过面对陆琛晟的拥抱，方牧恩还是顺从地靠近他的怀里。陆琛晟将方牧恩带离餐桌，来到书房。“牧牧，你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劲，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今天中午还没进家门，司机就向他汇报说方牧恩在康复中心门口遇见一个男人，之后情绪就不太对劲。方牧恩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过去的，而且她确实也需要陆琛晟的帮助，所以将遇到顾继臣的事情全盘托出。“阿晟，能不能帮我找个律师团咨询一下，这个事情到底怎么才能解决。我一想到沈阿姨在顾继臣手里受到的折磨就心疼，如果再让她回到那个魔窟，那她肯定彻底不可能康复了！”

想一想，方牧恩就觉得心酸。最有力的靠山陈老毕竟年纪大了，她这个女儿现在却同方家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她都不想办法，那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护住沈斯芸呢。陆琛晟抚摸着方牧恩的脊背，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牧牧，这件事情交给我好么，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如果法律认定顾继臣是唯一的法定监护人，那就让这个唯一消失吧……陆琛晟很好地掩盖住了眼底的猩红，他的牧牧可不爱见他这个样子呢。靠在陆琛晟怀里的方牧恩也在盘算着最好的办法，有陆氏集团出面，就能请到最为顶尖的律师团。如果连他们都对此束手无措的话，那就只能依靠法律以外的手段了。各有心思的一对爱人，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心有灵犀了。再说陆琛皓这边，他从大哥家出来，就直接驱车向医院驶去。刚进医院门口，就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恩人！”

大厅里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想要看看这年头做得起“恩人”的人长什么样，是开奔驰的还是住别墅的。陆琛皓心情正不好，哪儿有心思跟人玩儿把戏，脚下不停地往医生专用电梯走去。身后传来急促地脚步声，陆琛皓也跟着加快了步伐。一边高喊着“恩人等等我”一边向陆琛皓追来的少女眼睁睁看着电梯关上，无力地靠在了电梯旁，清秀的脸上流下了遗憾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