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把这份诧异露出来,跟谢氏和媒婆客气了几句,便看向了陈氏。 陈氏笑着向她道:“小北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我给你姐姐们择婿,向来最看重人品。小北的人品那是没话说的。这门亲事我们也不拿乔,就这么答应吧。宁哥儿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户主,你对此可有什么异议?”
按这里的风俗,有人上门向女方提亲,女方为了表示对女儿的看重,即使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也会说考虑考虑,并不会马上答应下来,非得让媒婆多跑几趟才会应下。 但这种拿乔,更多的是做戏给婆家看的。就是向婆家表示,我女儿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做婆婆的或是妯娌要欺负她,咱们娘家可不依。 现如今鲁小北也没个亲人,而且因为地位不对等,杜家再拿乔倒好像看不上他似的。陈氏这才十分爽快地把亲事给答应下来。 “行,就这么的吧。鲁小北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杜锦宁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吴媒婆跟鲁小北是同住在一条街上、算着鲁小北长大的。昨日鲁小北去托她上门提亲,她心里还犯嘀咕,总觉得杜家那么好的条件,不可能看上鲁小北。却没想到这亲事一提,杜家竟然直接就答应下来了,反倒比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更省事。 她顿时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鲁小北可答应她的,亲事能成,给双倍谢媒礼呢。 谢氏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鲁小北上门请她来提亲时,她是不愿意的。可鲁小北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陈氏和杜锦宁看中他了,提亲不过是走一下个场。她听着这话觉得不像是假的,想想以后鲁小北和许成源要是真成了连襟,她这会子不帮忙,以后鲁小北对她家可不会有什么人情可言,便答应过来走一趟。 她没想到鲁小北说的竟然是真的。 那小子真是太有福气了。 而陈氏和杜锦宁挑女婿的本事,她也是服气的。她家许成源那就不用说了。鲁小北出身虽不好,现在也没什么积蓄地位,但他能干,头脑灵活,又是个讲良心的,以后准能有出息。 这边陈氏跟吴媒婆看了一下日子,订下合八字和下聘礼的日期,大家又说了一回闲话,谢氏这才跟媒婆告辞离开。 送走了她们,陈氏高兴之余,又担忧起杜锦宁的事来:“这会子你三姐跟鲁小北订亲了,鲁小北就不好老往咱们家跑了。你有事要使唤人,可怎么好?”
“不是有汪福来吗?这段时间我也不需要使唤人。等到了府城买了宅子,再买些下人,足够咱们使的。”
杜锦宁道。 二女儿的亲事订下来了,女婿是自己十分满意的;再想想杜锦宁描绘的美好画面,陈氏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两年的时间,她们这日子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杜方苓的亲事既定下,陈氏便跟杜锦宁把风声给放了出去。 听到杜锦宁把自己的三姐许给了一个城里一穷二白的小混混,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杜锦宁甲班的同窗王通,府试时跟他一块儿去参加考试的,这次也过了童生试,他就一直想着府试结束后要向杜家提亲的。不光是他,书院里许多适婚的男孩子都打着这主意。主要是杜锦宁长得实在太好了,好得有时候让人看他都能看迷了眼,忍不住会想:杜锦宁一个男孩子都长成这样,不知他姐姐是如何的美貌如天仙呢。 为了这个,有些人便跑去庄子上打探一番,跟杜锦宁有点交情的会突然上门去向杜锦宁讨教学问,就为了看一看杜锦宁的姐姐长什么样儿。 虽说有人上门,陈氏都是自己接待,杜方苓和杜方蕙都会躲在厨房里不随意出来走动的。但次数多了,难免不经意间会被人碰到。她们偶尔也会去田里看看水什么的,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要有心,还真能遇上一次两次。 于是杜锦宁有两个美貌姐姐的消息就在书院里暗暗流传开了。杜锦宁念书又如此厉害,连拿了两个案首,以后的前程那自不必说,好些同窗即便不看在杜家姐儿容貌上,都要打他家的主意,更不用说杜家姐儿还如此美貌了。 所以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娶杜锦宁的姐姐。 在杜锦宁参加府试前,就有两个同窗上门提过亲。但杜锦宁和陈氏都没看上他们,直接以杜方苓年纪还小,再多留两年拒绝了。 大家便以为杜家想在杜锦宁参加完府试甚至院试后,再给杜方苓订亲。如此一来,作为童生或是秀才的姐姐,杜方苓的身价就高了,许的人家也更好。 因此,那些家境不错、自以为自己也不错的同窗,都暗暗打定了主意,等杜锦宁参加完府试或院试,再来向杜家姐儿求亲。 却不想他们还没行动呢,就传出了杜家三姐儿订亲的消息。而且订的不是什么才俊或富家子弟,而是城里只有一处院子、无父无母,原先还在戏班子里作过戏子、在茶馆里做过杂耍的一个穷小子。 那些一直掂记着杜方苓的人听了这消息,都忍不住了,在杜锦宁第二日去书院的时候,直接把她拦住,问她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对,没错。”
杜锦宁自然供认不讳。 “怎么……”来问话的两个同窗顿时被一股气儿憋的不轻,其中一个问道,“杜锦宁,你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你姐姐嫁给那样一个人?”
“哪样一个人?”
杜锦宁一脸莫名其妙,“鲁小北挺好的呀,我跟我娘都很喜欢他,觉得他人品好,为人老实又不乏机敏,又勤快又懂事。虽说穷些,但谁人没穷过?我们家以前就一穷二白,啥都没有,现在不就靠自己辛勤劳作养活自己,慢慢富裕起来了?”
两个同窗被杜锦宁这话塞得哑口无言,一肚子话都不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