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乐和大松一口气,叮嘱他道:“近几日别出门,过了这阵再说。”
陆氏却忧心忡忡:“总不能老这么躲着吧?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你爹不会对你做过激的事,不过关嘉兴就难说了。”
杀母之仇,又岂是那么容易排解的? 孔氏冷笑一声:“黄氏派人来杀我,我不过是叫人往朝上递个折子,这些人就对我母子不依不饶。莫不是我站在那里不动由着他们杀,他们才肯放过我们母子几个?天底下还有这么不公道的事吗?在关正祥心里,泽哥儿到底是不是他儿子?”
大家都默然。 本来不过是妻妾之争,谁家没有?没想到却闹到这种境地。说到底还是关正祥太过糊涂。如果他不把黄姨娘纵得太过,孔氏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大家各自平衡,即便有些小矛盾也相安无事。 不过外面的人,定然是觉得孔氏闹得太过,不愿意忍气吞声,这才把丈夫逼到这一步。 …… 关家的事,杜锦宁虽挂念,但却不好去打听,只好在学堂里心神不宁地等着消息。 好在关嘉泽知道杜锦宁会挂念,特意在放晚学后,叫了他的小厮去了一趟太学,一请假,二来给杜锦宁报信,三来也把他要看的书都搬回家中。 听了事情的经过,杜锦宁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叫他每日放晚学的时候派人到太学门口来。先生们布置的课业和上课的内容,我都给他记下,让他在家里做,到时候再送来给先生批改即可。”
“多谢杜少爷。”
小厮感激地行礼,告辞离去。 方少华前段时间因外祖身体不好,在家侍疾,杜方蕙又查出怀孕,所以他一直在家里没有及时来上学。前几日安顿好了家里,这才进了太学,不过跟齐慕远一样,也是选择了走读。 他跟齐慕远因不放心关嘉泽,所以放了学也没有马上走,而是在这里等消息。 这会子听到这事,他不放心道:“关嘉泽会不会有事?”
杜锦宁还没说话,齐慕远就道:“放心,不会有事。”
杜锦宁点点头。 为母则强,孔氏怎么会给机会让关嘉兴伤害关嘉泽呢?她一定会派人监视关嘉兴的。关嘉泽不动歪心思则已,一旦动了歪心思,那他就会步他娘的后尘。 “你要不放心,就写封信给关嘉泽,叫他小心。”
她对方少华道。 方少华点了点头。 “没事我回去了。”
方少华掂记着家里,跟杜锦宁说一声便招呼齐慕远回家。他们虽不同路,但同时放学,还可以有伴走到太学门口。 齐慕远却站着不动,道:“我申请内宿了。”
杜锦宁和方少华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齐慕远道。 “为什么?你不是说不住的吗?”
方少华问道。 他来太学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不住校不合群,后来发现齐慕远竟然也不住校,他才释然。可这会子齐慕远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住校了,这让他有一种被兄弟抛弃的感觉。 齐慕远看了杜锦宁一眼,垂眸道:“杜锦宁一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方少华大为感动,满心感激地拍着齐慕远的肩道:“好兄弟,你这份心,我记下了。”
太学的学子的出身不是勋贵就是高官,杜锦宁长得又好。以前有关嘉泽形影不离地跟她在一起,齐慕远跟她交情又好,那些人有顾忌,还不敢怎么的。可如今杜锦宁落了单,还有关嘉兴那个不安定因素,齐慕远的表兄苏峻似乎对杜锦宁也没好感。要是叫人来欺负杜锦宁,杜锦宁还真要吃亏。 方少华家中有身体不好的老人,妻子又怀着孕,自然是不好住校的。齐慕远能想得到这一点,主动来陪着杜锦宁,这自然让身为姐夫的方少华大为感动和感激。 杜锦宁却目光复杂地看了齐慕远一眼,垂下眼睑没有作声。 齐慕远对她越好,她压力就越大。 方少华回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杜锦宁和齐慕远。两人隔着书桌相对而坐,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在桂省南麓书院的时候,可两人的心境却又与那时不同。 齐慕远笑了一下,道:“去吃饭?”
杜锦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去吃饭。”
说着站起身来。 两人出了门,杜锦宁问齐慕远道:“你住哪间屋?”
齐慕远指了指隔壁。 杜锦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他们住这宿舍,一排七间,由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成一个正方形。她的屋子左边手住着关嘉泽,另一边则住着一个高高瘦瘦不大爱说话的同窗。齐慕远就算申请内宿,也应该选择空着的宿舍,而不应该住杜锦宁隔壁。 “我跟他换了个房间。”
齐慕远道。 “……” 果然是高官的孙子,开个口就有人跟他换房间。 齐慕远见她不作声,眉头微蹙:“离你太远,我怕顾及不到。如果你不愿意,等关嘉泽回太学,我再换回去。”
杜锦宁摇摇头,抬起眼眸,望向齐慕远;“我希望,咱们还跟在府城时一样。不过,也只能跟那时一样。”
她这话有些绕,让别人听了可能听不懂。可齐慕远一听就知道杜锦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希望两人还是兄弟,不为断袖之情困扰。不过,也只能是兄弟。 他点点头:“好。”
杜锦宁这才笑了起来,拿起碗道:“走,吃饭去。”
接下来的两天,杜锦宁和齐慕远又跟以前一样,一起上课,一起回宿舍,一起吃饭。 而孔氏大概觉得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把关嘉泽关在家里两天,便又让他来上学了。不过暗地里跟了许多护卫。 关嘉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在黄姨娘被处决的那日,派了人来杀关嘉泽,被关嘉泽的护卫当即捉住,送到府衙宋维民那里一审,关嘉兴也被送进了牢中。 关正祥奔走无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关府,面对空落落的院子,满心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