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王妃等闲不出府,除了探望几个相交几十年的老姐妹,也就进宫给太皇太后老人家请安,陪她说会儿话了。 一路坐软轿进宫,又由公公带路到了太皇太后住的寿宁宫,虽说猜不透,但难免胡思乱想,一颗心忐忑不安,等进了大殿,见太皇太后脸色还不错,才没那么担心。 姜老王妃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头发几乎没黑发了,但人瞧着还很精神,上了年纪尤其是姜老王妃这般年纪的,着实羡慕。 太皇太后看着她道,“起来吧。”
姜老王妃直起身子,望着太皇太后道,“有段日子没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太皇太后气色比之前瞧着更精神了。”
太皇太后笑了一声,“行了,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耳朵都听腻味了,坐。”
太皇太后荣宠了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以前姜老王妃武很少说,这不是太久没见了,她道,“我这可不是客套,是肺腑之言。”
待她坐下,宫女端茶来,太皇太后摆手,宫女就都退下了。 姜老王妃望着太皇太后道,“我还以为太皇太后恼了老王爷,一辈子都不愿再见我了呢。”
太皇太后失笑,“我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见的。”
姜老王妃有点心累,太皇太后性子随和,得她喜欢,怎么都好,可唯独说话上,时不时的就直白的叫你接不住话,奉承她吧,她又不爱听,这叫人怎么往下接? 不能只说好听的,姜老王妃便如实道,“这不是怕您还在生我们河间王府的气吗,我河间王府孙女儿就只有那么一个,平常多娇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只后悔以前没听太皇太后您的,如今嫁进了靖安王府,只能劳烦靖安王妃多操心了。”
太皇太后笑道,“今儿靖安王妃带世子妃来给哀家请安了,河间王府把她教的很好。”
前一句姜老王妃总算知道太皇太后怎么突然召她进宫了,心底感激靖安王妃,肯定是靖安王妃帮着河间王府说好话了,但后一句姜老王妃听得一脸诧异,太皇太后夸她孙女儿了,还夸河间王府把她教的很好…… 谁都知道河间王府宠女儿,宠出骄纵性子,太皇太后却夸她,太皇太后不是会讥讽人的人,可这夸赞让她不胜惶恐啊。 姜老王妃有些坐不住道,“当不得太皇太后夸赞,绾儿落水失忆后,性子是有了些变化,但更多的还是靖安王妃教导有方。”
太皇太后笑道,“靖安王妃就算教也只能教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教不出一身高超医术。”
高超医术? 姜老王妃眉头拧了又拧,太皇太后的话她怎么听不大懂,她孙女儿几时会医术了? 绾儿连书都只爱看话本子,恍然想起姜四太太说过姜绾嫁进靖安王府,对医术感兴趣,之前还试着给她把脉的话,姜老王妃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扎人。 她声音微颤道,“她给太皇太后您把脉了?”
太皇太后端茶笑道,“那倒没有,她调制了些虎骨丸,王妃特意孝敬了些给哀家。”
虎骨丸?今儿靖安王世子的暗卫倒是送了不少来河间王府,说是对老王爷腰伤有效,他们吃了也能强筋健骨,可这不是靖安王府的秘方吗? 姜老王妃心下感动,靖安王妃为了河间王府真是煞费苦心了,为了让太皇太后消气都帮着撒谎了,她也不好戳破,只能配合道,“那孩子别的书不爱看,也就偶尔翻翻医书,她小小年纪,就算苦心钻研,也高不到哪儿去,我看十有八九是从哪本医书上看的古方。”
连王爷的毒都能解了,医术还不高,她还不知道河间王府竟然这么谦虚,不过谦虚不是坏事,太皇太后笑道,“靖安王妃对世子妃很满意,连哀家赏赐给她那只太祖皇帝亲自给哀家打磨的玉镯都送给世子妃了,世子和世子妃也情投意合,哀家也就安心了。”
齐墨远是太皇太后看着长大的,她看在河间王府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面子上收回了先皇的赐婚圣旨,太皇太后怕她此举最终祸害了靖安王府。 今儿姜绾的表现,太皇太后说不出的满意,连带着对河间王府的怒气也消的一干二净了。 这边姜老王妃陪太皇太后说话,那边姜绾和王妃出宫后,没有直接回靖安王府,因为姜绾提议逛街。 她这提议正中清兰郡主下怀,自打脸上起了红疹,她几乎就没出过靖安王府了,一心想逛街都想的快魔怔了,只是担心姜绾的身子和王妃的身孕,清兰郡主摇头道,“大嫂才刚落了水,需要休养。”
姜绾笑道,“莲花池没那么冷,我没事的。”
说着看向王妃,清兰郡主不知道王妃怀身孕是假,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王妃看姜绾脸色红润,想着她两次受惊都像没事人一样,应该不假,再者姜绾会医术,不是一般姑娘能比的,又见清兰郡主是真想逛街,便道,“那就逛一会儿。”
嗯,姜绾是打算王妃一起逛街的,然而清兰郡主没把王妃算上,望着王妃道,“母妃,您先回府,我和大嫂逛一会儿就回去。”
李妈妈站在王妃身侧,是憋笑不止,只见过做娘的不让女儿逛街的,还是头一回见女儿不让娘逛街的,不过清兰郡主并不知道王妃怀身孕是假,王妃这会儿只怕又恼王爷不让她“小产”了。 王妃能怎么办,只能听女儿的先回府了,叮嘱道,“不可逛太久。”
不放心,又把小厮留了几个,姜绾在街上遇刺的事,姜绾没事了,王妃还心有余悸呢。 王妃走后,清兰郡主望着姜绾道,“不把那群刺客找出来,大嫂出来逛街都不放心。”
那群刺客到底什么来历,姜绾还真不知道,唯一的活口在南玉轩,至今也没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来,只知道和护国公府有关,其他的一概不知。 姜绾明面上没把那回刺杀放在心上,但毕竟是心底的一根刺,就和清兰郡主说的那般,不找出来,就是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