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要动不动就把责任怪到皇兄身上,皇兄不欠儿臣的。”
慕允耀本来还心怀愧疚,觉得自己这些年不在京城,未能尽到当儿子的责任,如今看到母后这般执迷不悟,他彻底死心了,“您已经见到儿臣了,儿臣下午就走,这次儿臣便是死了,也不会回来。”
“慕允耀,你这是要往哀家胸口捅刀子啊……”又悲又怒的太后,突然瞪大双眼,喉咙如同坏掉的风箱一般,发出嘶嘶之声,而后两眼一番晕了过去。“母后!”
“皇祖母。”
大家齐齐上前,又是掐人中,把脉。一番折腾后,皇太后人是醒了,但嘴歪流蜒,明显是脑中风的症状。“都怪我不好,我要是不说那些重话,母后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得知母后治愈的可能不大后,慕允耀满心自责,别看他五十出头,但他一直有着一颗纯良之心。“母后本来就年轻大了,先前也是汤药不离口,五弟你不要太自责。”
皇帝拍了怕五弟的肩头,“母后现在这个样子,要不然你还是留下来陪陪她吧?”
“皇兄,您跟臣弟说句话实话,天耀军一事真的是母后干的吗?”
“天耀军是父皇留给长孙的,朕跟四弟,都没有理由去破坏。”
慕允耀是知道,父皇跟母后之间的种种恩怨,所以一下子就懂了:“母后这么做定是为了臣弟,皇兄不如这样吧,你带臣弟去见天耀军的人,无论他们要求臣弟做什么,臣弟都愿意。”
“五弟,此事你也是受害者,若你替母后出面,万一母后身体好转,她知道后,肯定以为是朕强迫你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下五弟的肩头,“以前朕还嫉妒你,觉得你把母后抢走了,刚才听到你那番话,朕才明白你心中的痛苦比朕都多。”
“皇兄,臣弟从未想过跟您争抢皇位,若不是这次接到母后病逝的消息,臣弟不可能回来。”
慕允耀眼眶一下子红了,说到底他也是渴望家庭温暖的普通人,“可母后现在中风了,臣弟不知道要怎么办。”
“五弟,现在只有你跟朕,朕跟你说一句话掏心窝子话,朕原本打算,让你跟母后离开皇宫,然后朕在对外宣布太后突然恶疾离世,再给天耀军些许补偿,天耀军现在已经由绾绾正式接管了,看在绾绾的面上,天耀军也不会继续不依不饶。”
皇帝顿了一下继续道,“但听了那番话,朕觉得如果让母后跟你走,说不定你这下半辈子就没发过了,你那这个恶人还是由朕来当吧。”
慕允耀也是从当年腥风血雨中杀出来,一听皇兄这话,立马懂他话中的意思:“皇兄,可这样,我们不就成了……”“五弟,大梁可以没有太后,但不能没有天耀军,不对,天耀军日后会被统一收编,组成夜行卫,专门为皇家办差。”
皇帝冲五弟微微一笑,“父皇把大梁交到朕的手中,那朕就要担起责任。”
慕允耀闭上眼,最终点了下头:“臣弟明白了。”
入夜。皇帝带着富全,前往太后寝宫内。太后这两日休息不错,加上慕绾绾几次施针,她已经恢复说话的能力,但就是身体还不能动弹。“母后,这是朕命人特意为您煎煮的汤药,您服下以后,定能药到病除。”
皇帝端着汤药刚坐在床沿上,太后拼命全力抬起下巴,将汤碗给打翻了。“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哀家一直很注重身体,天天让金院使把脉,为什么哀家会突然中风?”
太后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仿佛皇帝不是她儿子,而是杀她全家的仇人。“母后,五弟今天跟朕说,他不走了要留下京城,朕特别高兴就赏他一座宅子,等他处理好府中的事情,就进宫为您侍疾,这样在深宫之中您就不会寂寞了。”
皇帝完全不接太后的话,自顾自说着,“往年过年,您总是一脸不开心,但今年不一样了,朕一定派人好好筹备,到时候一定特别热闹,特别精彩。”
“皇帝,你为什么不回答哀家的话,是不是你在哀家饮食中下了什么东西,你要害哀家?”
“母后,您在说什么呢?朕就算再狠心,怎么会害自己的母亲呢?”
皇帝面上是满满的失望与痛心,“母后,为什么您永远要把儿臣当仇人一样呢,儿臣也是你的亲儿子啊。”
“你不是,你是个恶魔,你在你女儿面前伪装,在大臣、皇亲国戚面前伪装,只有哀家知道,你骨子里是多么可怕冷血,阎王爷来了,都要惧怕你三分。”
伺候的宫人,都被皇帝给支走了。所以,皇帝任由太后发泄,不承认,也不否认。“母后,曾经朕的确想过,要把伤害过朕的人,哪怕是至亲,都要一一根除,可现在……”皇帝眼前浮现出女儿灿烂的脸庞,还有孙子孙女稚嫩又可爱的脸庞,他们的存在,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是被需要,不是一个只为权利不讲人情的冷血帝王,“母后,您输了。”
太后张了张嘴,突然间仿佛是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瞪。而后,身体一松,没了生息。皇帝伸手,将太后的两眼合上,扭头吩咐富全:“把熏香都撤掉吧。”
“是。”
太后想到皇帝会害自己,但她想错了方向,不是她每天的饮食,而是每天她喝的一碗由金院使开的补药,还有她每天都需要熏制的熏香,两者混合在一起,便是毒物。“檀云。”
檀云姑姑从门外,缓缓走到皇帝跟前跪下:“见过皇上。”
太后到死都不知道,她的陪嫁侍女,早就被皇上收买了:“你先前提的要求,朕满足你,你跟富全离开吧,永远都不再回宫了。”
“是。”
檀云抬头看了一眼侍奉多年的太后,而后起身离开让她窒息的地方。“咚……”正要入睡的慕绾绾与谢无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钟声。瞬间坐起来:“是丧钟,皇祖母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