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这能有什么不同?”
看着茫然的项羽。范增又是一声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长叹。“羽儿!”
“此前,我们之所以不渡河,所等得便是秦人北方军团主力南下。”
“而今!”
“其主力虽未确定是否南下,但章邯那边的异动,便可证明,秦人已好做了冲锋的准备,且准备开启此次决战的序幕!”
范增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根据周将军、韩将军二位刚刚所言,老夫干断定。”
“章邯此刻所图者,便是以其自身为饵,争取足够的时间,先行剿灭齐王田荣、陈余二部。”
“一旦这两部折了,那么魏王大军便将孤立无援,秦人一战就可破之!”
“齐、燕、韩、魏连同陈余破,便是我楚军势大,也绝无凭一己之力抵抗秦军的可能!”
“而此!正是秦军的计谋核心之所在!”
说道这里。范增摇了摇头,感叹道:“老夫虽不知道,此计是由章邯所定,还是大秦的那位监国公子所谋,但却端是奸险毒辣,凶狠非常!”
眨了眨大眼,项羽不解。“哪里凶狠了?”
范增:“……”啊!老夫这蠢蠢欲动的右手啊!!心中疯狂的咆哮,范增面上却只能无奈的继续解释。“羽儿!你想啊!”
“秦军主力迟迟不显,章邯却又在此时开启战端,更以自身为饵,拖住魏王的大军,所图者是什么?”
“是什么?”
我特么求你,别问了!!项羽这一句,更是将范增问道胸口不断起伏。调整了半晌,这才喃喃道:“其所图者,正是我楚军尔!”
“秦人这么做,就是为了麻痹我军,让我军误以为他们的主力尚未行动!”
越说,范增浑浊的老眼越发明亮。“羽儿你想!”
“若非韩王见机快,早一步从北方撤离,是不是就步了燕军的后尘?”
“而且!据周将军所言,与魏王交战那五万秦军,战力也是非常强悍,极有可能为大秦主力!”
“如此,便可判定,秦人的主力已开始行动,就是为了在我楚军尚未渡河之际,灭掉魏王等几路大军!”
“所以……”大步上前,范增拍了拍项羽的肩膀:“羽儿!此,正是我楚军渡河之时!”
“只要趁秦人主力尚未完全集结的当口,先行灭掉章邯所部,再整合魏王、齐王等麾下兵马,必可一战破秦!”
如果不是对着项羽。范增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废话。但!范增清楚。项羽这倒霉孩子,在很多时候,那完全就是一头认死理的蛮牛!你要是不说通他,想做点什么事,简直就是做梦!而此刻。在范增这一番充满蛊惑的激励解答下。项羽本还茫然的双眼,变的越发明亮,只是绽放出了阵阵摄人的星芒。“好!”
重重的拍下一下帐内书案,项羽双眼一凝,坚定道:“既如此,我这就去整兵,备战!”
看着大步离去的项羽,范增眼中闪过了一抹欣慰。虽然说。这倒霉孩子脑袋不太好使,但若论行军作战,放眼天下,那真是想找一个对手都难啊!只不过……范增的欣慰,并没有持续多久。才刚刚与周叔、韩毅二人攀谈了半晌,详尽了解了一下有关于秦军各部的情况,还没等如何呢。帐外。阵阵喧嚣之声,便已传来。对于这种喧嚣,范增并不意外。毕竟,项羽已经开始整兵备战,出现一些喧嚣那也实属平常。可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先生,项将军有令,让您即刻赶往漳水河畔。”
“羽儿?”
听到这话,范增一愣,不解道:“这是何故?”
整军备战没毛病。便是先派遣一部分的士卒渡河,打个前站,那也完全可以理解。但!他范增是什么人?亚父不亚父,这个在军营当中可以不论。可好歹,他也是楚军的军师吧?而且,还这么大岁数了。统兵作战这种事情,轮谁,也不应该轮的到他啊?问了一语,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范增怀揣着满腹疑惑,走出了大帐。才一出来……“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放眼望去。除了他所在的那个主帐之外,其他的营帐,竟是全部被拆卸了下来。这还不算!营内各处,用于生火做饭的铜锅,也被如同破烂一般,从炉灶上拿了下来,堆砌在一处。看着眼前这近乎于难民营一般,随时都要大迁移的营帐,范增是彻底懵了。你跟他说,这是去打仗?扯淡呢吧!这特么,分明就是要撤军啊!作为项梁的老友,项羽的亚父。范增自认,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找不出能比他更了解项羽秉性之人。深知项羽不是临敌退缩之辈,范增对于眼前的这个情况,更是一百个茫然。恰在此时。季布带着一批捧着营帐的士卒走了过来。见状,范增连忙快步赶上,抓着季布的胳膊询问:“发生了何事?”
“回范老先生。”
“项将军说,要将所有的营帐,铜锅等无用之物,都集中至一处,让大家各自准备好五天的口粮!”
“这……”见季布这么说,范增更是一愣。继而,想到了什么,大急。“糊涂!羽儿糊涂啊!”
懊恼的拍了拍双膝,范增操着与其年龄绝不相符的步伐,以极快的速度,直奔漳水河畔赶去。看着范增那一迈绝尘的背影,季布眨了眨眼,对左右询问:“刚刚过去的那个,是每天走路都拄着拐棍的范老先生?”
左右:“……”并未从左右的口中得到任何答复。季布茫然的挠了挠头,大感费解。项羽要做什么,他不知道。范增为何会如此的反应……他,还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