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西特拉尔米娜意料的,提供给他们的食物分量很足。虽然是一些已经馊掉的玉米饼、玉米团子和苦沙司,但阿维利斯特里和奎特斯帕里都吃的很香。在他们的故乡,他们需要起早摸黑终日劳作才能吃得上这样的食物,但现在他们只需要在这个黑漆漆的房间里保持安静、不大声说话就能得到。 每天下午,他们都要被士兵们带出门,几十人一组依次进入一个室内的浴池洗澡。澡盆是石制的,另有几道石制的沟渠从远处将淡水引入。他们被教导使用一种碾碎的植物擦拭身体,这样能把身体洗的更干净。西特拉尔米娜尝试后,发现效果确实如阿兹特兰人所说,不仅污垢全部清除,甚至皮肤还能带上一丝青草的香味。 虽然和几十个男人一起洗澡对西特拉尔米娜来说是一件极其羞耻、且难以启齿之事,但一旦她拒绝,阿兹特兰的士兵们就会将矛尖对准她。后来她才知道,阿兹特兰人认为不洗澡会传播疾病。西特拉尔米娜等人都是重要的祭品,他们不希望这群人中有谁染上瘟疫。 大概一个星期后,有个穿着黑衣黑裤黑色斗篷的人带着一群阿兹特兰士兵走了进来。他的衣服上绣着骷髅头,脖子上挂着牙齿串城的项链。这些装扮说明他是一个祭司。骷髅头和牙齿都象征着祭司的本职——人祭。 “今天是特拉卡西佩瓦利斯特利节,为了祭祀春天的剥皮人西佩.托特克,我们需要一些在格斗中牺牲的武士的人皮。”
那祭司说道,“你们可有自愿上前,在神的面前进行格斗的人吗?”
“你们想要剥我们的皮就直接来!”
西特拉尔米娜喊道,“反正我们迟早都要被献祭的,不会为了多活几天而和自己人死斗!”
“不是让你们自相残杀,而是和我们的武士。”
那祭司说道,“虽然你们是战俘,但我们依旧会为你们准备精致的武器。众神见证,在双方都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只要你们打败我们的武士,那被剥皮的就会是他们。这一次我们需要五张人皮,你们派出五个人,和我们的武士进行车轮战。败者被剥皮,而赢者进行下一场决斗,直到凑满五张人皮!”
这句话让绝望中的战俘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一直垂着头的阿维利斯特里猛地站了起来,说道:“既然是诸神见证的荣耀战斗,那就由我先来!”
但西特拉尔米娜却对那个祭司的话依然不抱信任:“一对一,一共进行五场,赢了就不会被剥皮?你说的是真话?如果我们一直赢下去呢?你们准备怎么做?”
“对神起誓,只要你们能一直在特拉卡西佩瓦利斯特利节赢下去,就能活到地老天荒。”
于是西特拉尔米娜也站了起来:“给我一件外套,我也要参加。”
“你?”
那祭司把西特拉尔米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视线流连在了她的胸前,“女人,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求生。如果你不愿意被献祭,只要发誓成为奴隶,会有大把的人愿意要你。”
“你觉得我会在一对一的格斗中失败么?”
西特拉尔米娜捂住胸口、咬着牙齿说到,“告诉你,我可是奎拉奇里大师的弟子!”
一听到这句话,那祭司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把视线从西特拉尔米娜的胸前挪开,侧身朝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你就是这次特拉卡西佩瓦利斯特利节的主角。我想伟大的太阳王他也愿意赶来旁观奎拉奇里大师弟子的战斗。”
除了阿维利斯特里和西特拉尔米娜,剩下的战俘就没有愿意主动站出来的了。黑衣的祭司皱着眉头,从人群中又挑了三个看起来最健壮的,让阿兹特兰的士兵把他们强行拽了出去。 在那祭司的带领下,他们开始攀爬那座由数目惊人的石料砌造而成的巨大金字塔。 从金字塔的底部到顶端,足足有数百级阶梯。在金字塔底部抬头仰望,便能看到在那金字塔的顶端、在这整个城市最接近苍穹的位置上还矗立着两座大神庙。那里分别供奉着阿兹特兰的两个主神,一个是太阳与战争之神维齐洛波奇特利,另一个是雨与文明之神克查尔科亚特尔。 当走到金字塔的半腰时,战俘们隐隐闻到了一股从金字塔的顶端飘下来的恶臭。随着不停地往上攀爬,那股臭味越来越浓。不久之后,他们脚下的台阶就出现了凝结的黑色血快。越往上走,台阶上凝结的血块的就越多。而最顶端的几十级台阶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这黑色的血块所覆盖,远远望去,就像一道从塔顶流下来的黑色瀑布。 天气不是很好,寒风给西特拉尔米娜送来彻骨的凉意。虽然她自己的部落也有人祭的传统,但每年没献祭的也就五、六人左右,在规模上根本无法和阿兹特兰相提并论。光看这道黑色的瀑布,在这塔顶上被献祭的战俘,少说也在万人以上! 西特拉尔米娜等人没有登上金字塔的顶端,而是被带到了金字塔半腰的一个平台上。那里有着一块巨大的圆石,圆石的中心雕刻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头像,那是大地之神特拉尔特库特利——她曾吞噬一切创造出来的东西,直到被文明之神克查尔科亚特尔所杀。众神用她的身躯创造了山脉、谷地和河流,但她却因自己的悲惨遭遇而日夜不停的哀嚎。除非不停地向她提供新鲜的人血,不然大地就无法出产食粮。 圆石的一侧靠近金字塔的峭壁,一侧靠近战俘们爬上来的台阶,而另外两侧则设着坐席。席上已座了上千人,大多都是阿兹特兰的贵族和富人。接下来的决斗全都将在这块圆石之上进行,供这群人围观取乐。 看到衣不蔽体的西特拉尔米娜,那群贵族中传出一片口哨声。西特拉尔米娜虽然已经保持这样的装扮很久了,但她的同伴大多都会善意地避开目光,装作没看到。这群阿兹特兰贵族们的强烈反应让她十分难堪地捂住了胸口,但这个动作只是让口哨之声更甚。 当那黑衣祭司捧着一套衣服准备递给西特拉尔米娜时,那群贵族们纷纷喊到: “不许给她衣服,就这样让她战斗!”
黑衣祭司会心地笑了一声,把衣服从西特拉尔米娜的指尖上抽了回来,甩手丢到了一旁的火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