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棋会这话,左颖彻底愣住了,半响也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这时候钟棋萱走了进来,见到这种尴尬的气氛之后本想立刻退出去,但看到左颖脸色泛白的模样之后,稍稍一愣,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并让钟棋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将水放在她的面前这才退了出去。钟棋会依旧恍若未见的模样,径自翻阅着合同,仿佛左颖根本不存在。左颖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倏然觉得有些无力,捧着杯子喝了一杯水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但眼神之中却存有最后的希冀准备做出努力。在钟棋会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的时候,她只握了握拳头,轻声说道:“就连……同情,你也不给我么?”
“我同情你就是害了你。”
钟棋会的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温度。“我宁愿你害我。”
左颖又站了起来,只是身形稍稍有些晃动,让人看来便觉得不安。“别闹了。”
钟棋会好像是收拾好了一些材料,所以信步离开并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左颖再如何喊,他也并没有回头。钟棋萱正在办公室门口等候,见到钟棋会出现,急忙向前问道:“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改天公布一下消息,婚约取消就好了。”
钟棋会对左颖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同情,纵使在安排这话的时候,言语之间也依旧只是冰冷。“这样……真的好么?”
钟棋萱虽然对左颖没有什么好感,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心生怜悯。“先前我也觉得不好,结果呢。”
钟棋会皱起了眉头,眼神冰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能随你。”
钟棋萱见到自己的劝说没有任何用处,而且如果这件事儿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或许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索性不再多言。“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迟疑了半响之后,钟棋萱只说出了这句话。“现在。”
钟棋会的眼眸稍稍有些倦意,实际上他知道这次乔蕴定然做好了准备,警察姑且很难找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了些。但钟棋会又觉得自己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整个人都会被不安所笼罩,索性出去看一看,说不定会遇到乔蕴。“嗯,你去吧。妈那儿由我来解释。”
钟棋萱知道阻止不了,能做的也只有予以支持,所以淡淡笑道。钟棋会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之后,感觉到了些许温暖,道了句感谢,便离开了钟氏。与此同时,乔蕴在车上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车内封闭的空气和难受的身体,让她每一秒都在经历煎熬,对着塑料袋吐得昏天黑地,也没有旁人的一句关心。事实上乔蕴并没有期待旁人的关心,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免得功亏一篑白白受了这些罪责。到天黑的时候,乔蕴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在手机还有3%电量的时候,她用地图测算了一下距离,看着那个已经变大了的公里数,稍稍有了一些安心。不过让乔蕴感觉到无奈的是,新的事情似乎又来了,自己已经铁了心不带身份证,所以只能住小旅馆度日,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恐怕连喊叫的机会也没有。但现下似乎别无他法,乔蕴咬了咬牙,向一旁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旅馆走了进去。在进门的那一刻,乔蕴便感觉到了些许的后悔,前台的大叔看向乔蕴的眸子之中满是色眯眯的模样,眼中甚至也浮现出一丝的惊喜和精光,乔蕴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晚上睡着的话,他会直接开门走进来。“这位小姐,开房啊?”
那人一说话,口水都几乎要流下来。乔蕴看到之后便皱了皱眉,话语中的猥琐气息也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不好意思走错了。”
乔蕴忍住心里的不愉快,表面淡然地说道,实际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腿有些发颤。如今窗外已经稍稍有些昏黑了,她不知道这种小旅馆是不是都是如此,但如果自己找不到住处的话,说不定会更惨才对。可就在这犹豫的关头,那人已经从柜台处绕了出来,一脸色相望着乔蕴:“小姐,别走啊,如果觉得房价太贵的话,都好商量。”
这种猥琐的表情配合他想要抓乔蕴的手的猥琐模样,让乔蕴的心跳一时间也漏了半拍。乔蕴赶忙往后躲,闪身出了这旅馆的门,并猛地带上了房门,阻碍那猥琐店主的去路。由于旅馆开在一个幽深的巷子当中,乔蕴走出旅馆便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这地方让她有些不知所谓的害怕,生怕身后的那名男子会冲出来将自己重新拖回到小旅馆之中。在这一刻,乔蕴倏然想到了钟棋会,如果自己这样被玷污导致流产的话,倒不如将身子给了钟棋会。不过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乔蕴又鄙夷了自己一番,无论如何自己保住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儿,她赶忙向前跑去,只是越跑便越能听到身后所传来的脚步声,以至于跑出了巷子之后,又跑过了一整条街,她才气喘吁吁地弯下腰。靠在一旁的电线杆上时候,乔蕴喘了几口粗气,只是在担心这么一跑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就在这时候,乔蕴倏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直接没了知觉。此时的钟棋会依旧没有回家,而是在两人共同居住的房子之中收拾着东西。在看到乔蕴留下的身份证之后,他的心猛然一痛,想了想,便将它装在了自己的提包当中。电话铃声响起,颇有些叫嚣的意味,钟棋会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这时候只听电话那头的钟太太厉声说道:“钟棋会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妈,”钟棋会声音沉静,“我现在很理智,萱萱有那种能力,为什么非要我来做钟氏总经理。我不喜欢被束缚。”
“不喜欢被束缚?”
钟太太冷笑了一声,“你喜欢什么?你喜欢的就只有三番两次抛弃你的乔蕴?”
听到这个名字被如此严肃地从钟太太的口中说出,钟棋会只觉得心烦意乱,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也不想做出什么反驳,只淡淡说道:“妈我困了,先睡了。”
这次钟棋会没有立刻挂掉电话,而钟太太也没有再说什么,沉静了半响,悠悠传来一句:“睡吧。”
只是这声音好像苍老了十岁一样。钟棋会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自己真的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原本那次的求婚便是自己所安排的先斩后奏,只是钟太太好像早就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偷偷将左颖带了过去,搅了一切的事情。如今钟棋会只觉得自己如果一味地为了迎合老太太的心思,娶左颖过门的话,自己这一辈子恐怕也就毁了。想到这儿钟棋会起身走向了琴房,这里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地毯上甚至也不落什么灰尘。钟棋会脱掉鞋子,光脚踏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看向前方,好像看到乔蕴所在的身影一样。实际上他能够看得出来,乔蕴对这件琴房尤为喜欢,只是她并没有将这份喜欢表露出来,往往只是恬淡一笑,而钟棋会在很多时候都会看到她待在这件琴房之中,不言不语,甚至也不去抚弄琴键,只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或是坐在地板上,眼眸微眯在想一些什么。此时的钟棋会有些恍惚,仿佛能够看到乔蕴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样。而不知过了过久,钟棋会便是这样悠悠睡着了,房间之中似乎还留有乔蕴的气味。乔蕴在六个小时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入目却是一片惨白。见到这情况,乔蕴心里猛地一颤,脑中也尽是轰鸣半响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候,一旁却倏然传来一个甜糯的声音:“妈妈。”
幻听了?乔蕴愣了一下,只觉得刚才的声音让她完全不敢相信,那分明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沉沉的声音。“妈妈。”
这时候,声音再次出现,而在这个同时,乔蕴还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双小手摇了摇。“沉沉?”
乔蕴虽然有些头痛,但还是忍着疼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映入眼帘的笑脸,让她几乎有些不敢怀疑自己的眼睛。乔蕴的指甲几乎嵌入了肉里,感受到疼痛之后才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做梦。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一时间乔蕴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脸茫然地望向沉沉。难道从唐呈出现的时候,对自己来说就完全是一场梦,沉沉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而自己的孩子也完全是不存在的?只是这梦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真切?乔蕴的脑中一时间充满了许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在这个时候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而沉沉也在一旁安静地望着乔蕴木讷的模样没有说话,乔蕴在这片安静之中,心情倏然有些失落,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自己和钟棋会的孩子根本没有存在过,而自己与沉沉依旧过着幸福生活没人打扰的话,又何尝不好?只是自己心中隐隐的那抹失落是怎么回事儿。“乔老师,你醒了。”
这时候,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