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啦，快走吧，”林允儿躲过了他的眼神，“认真工作去。”

刚才的行为，还是冲动了一点点......　　顾衡哈了一声，“我说，你确定......你这是想让我认真工作的意思吗？”

说是来扰乱他思绪的还差不多吧？　　“快走快走，不许再说话了！”

林允儿踢了一下，力气很轻。　　“好。”

顾衡最后抱了一下她，转身离开。　　这次，就没有再回头了。　　用冰冷的手掌拍了拍自己尚有些滚烫的两颊，林允儿长长出了口气。　　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掌上，又在一两个呼吸后化成冰水。　　有几分冷，但又如此真切。　　......　　下雪天气道路湿滑，交通也变得拥堵。　　小三十分钟之后，顾衡才驱车抵达了Kakao公司。　　南柱仁已经在楼下等他。　　“顾理事。”

他还是沿用着旧时的称呼。　　“走吧。”

顾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好。”

南柱仁面色沉凝，引着他一直朝办公区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职员向顾衡问好，都是几个月前曾经一起共事的人。　　南柱仁一直带着他到了一间办公室之外。　　门半掩着。　　顾衡没有敲门，直接推开。　　办公桌后的林志勋抬起了头，看见是他，显然松了口气，“你来了。”

顾衡没有接茬，只是来到他对桌坐下。　　林志勋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是，”顾衡将手机甩到桌上，“还要感谢你的及时通报，总算我还能和广大南韩网民在同一时间看到这么有趣的新闻，堂堂Kakao公司社长，竟然还是个赌博惯犯。”

他摇着头呵了一声，“真是长见识了。”

就在今晨，几家报社同时发布报道，Kakao公司创始人兼社长金范秀涉嫌在南韩以外参与多次赌博活动，持续时间长达几年。　　随着一系列照片流出，南韩检方已经宣布着手调查。　　此刻，这条新闻正牢牢占据NAVER热搜第一位。　　林志勋哑然半晌，“......怎么办？”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不，应该是景盛来问你们吧。”

顾衡语气有些冷淡。　　敲了敲座椅的塑料扶手，他直视着林志勋。　　“从一开始，从三月份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吗？”

从当初景盛与Kakao洽谈注资的时候，顾衡便觉得林志勋的态度急切得有些古怪。　　现在想来，恐怕林志勋当初就已经在帮助金范秀掩盖这些事情的痕迹。　　林志勋呼出一口气，颓然道，“抱歉......”　　顾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南韩以外参与这类活动，看似并不严重，实则不然。　　在南韩的法律制度中，对这类犯罪行为的约束，是超越国界的。　　上次在京城时，顾衡调侃李知恩和裴秀智没有带花牌，李知恩还一本正经给他普及法律......　　依据南韩现行刑法，单纯的赌博将被处以1000万韩元以下罚款，而惯赌则将视情节严重，处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2000万韩元以下罚款。　　攥着拳头，顾衡慢慢调整着情绪。　　他年岁尚浅，没有顾长知、刘琛他们那种养气功夫，只能用理智不断提醒自己　　——事已至此，只能先尽力止损。　　半晌，顾衡松开手，看向林志勋，“他人在哪里？”

“东南亚，菲......”林志勋犹豫着说出了一个地名，“要劝他先回来吗？”

金范秀沉迷于这类活动，他确实知道。　　这件事，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07年金范秀担任NHN全球首席执行官的那段时间。　　顾衡摇头，“没有意义，反而被动......背后的人，你怎么看？”

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冷静。　　没有幕后推手，这个新闻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酵到这种程度。　　“NAVER，三星......”林志勋说出了这两个词。　　顾衡嗯了一声，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思忖了半晌，顾衡对林志勋道，“告诉他，做好让步的准备吧。”

“让步？向NAVER、三星？”

林志勋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恐怕他宁愿直接进去蹲两年。”

金范秀当初从NHN抽身，正是因为未能争得过NAVER的李海珍。　　而自从Kakao talk推出之后，NAVER又紧跟着推出了Line这款软件，直接导致了Kakao在东瀛市场的失利。　　虽然从客观现实来看，让步似乎已成必然。　　但新仇旧怨，如何能让？　　又如何肯让？　　“不是三星，”顾衡皱了皱眉，提醒道，“查一查，那些还在作壁上观的媒体，他们背后的人。”

林志勋怔了怔，“你是说......”　　话未说完，他便急匆匆开始拨打电话。　　这个半岛上的许多利益纠缠，他比顾衡更清楚，只是有时身在局中，更难看清。　　趁着林志勋与外界联络，顾衡起了身。　　来到办公室的茶几旁，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一口一口慢慢啜着。　　他现在需要斟酌的，不是如何帮Kakao度过现下这一关，而是景盛在这次风波中应当采取什么动作。　　Kakao，或者说金范秀的利益，与景盛并非永远一致。　　思忖着，他放下茶杯，向刘琛那边发去了一条讯息。　　另一边，林志勋也结束了短暂的对外联系，来到他身边，“你倒是有定力......”　　见顾衡不说话，他嗫嚅了一下，歉然低了头，“.......是我对不住你。”

顾衡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仅此一次。”

对于金范秀，他可以冷静分析利益取舍。　　但对林志勋，他却是有些失望了......　　虽然理解他夹在中间的为难，但这样一颗雷，他竟然瞒了自己这么久。　　“仅此一次。”

林志勋郑重道。　　顾衡想了想，道，“公司现在不能乱，让他发文件，把管理权暂时转给你。”

新闻发酵至此，他刚才进公司的时候已经察觉到内部的人心浮动。　　“嗯，我知道，对外的一些公关，我也会安排好，”林志勋微微点头，“至于后面的事情，可能还要你们那边......”　　他坐到了顾衡身旁，低声商量起来。　　时间悄然而逝。　　等到顾衡从Kakao公司出来的时候，外边的天色早已暗了。　　顾衡取出手机。　　Kakaotalk上，是几条未读讯息。　　【yoona】：网上的新闻我刚才看到了，你先忙，不用分心给我回讯息啦　　【yoona】：但也不许熬得太厉害，注意身体~　　【yoona】：记住，现在的你，可不单属于你自己一个人了哈！　　......　　讯息是分了好几次发来的。　　顾衡简单回复一句“知道了”。　　退出聊天窗口，他将某个名字设为置顶。　　......　　p.s.现实中，Kakao创始人早年确曾涉嫌此类事件，并引起舆论反响，但由于超过追诉期，并未受到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