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这个秦二少不怕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还想让她来付他跟狐朋狗友们一起玩小姐的钱?“可是秦二少在色调里面的信用额度已经超支了。”
服务员一脸为难,“这是色调的规矩,我们老板定下来的。”
温心悠咬住了下唇,今天一天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火气冒了出来,“秦家又没有破产。刚才他走的时候,你不去拦着,连你也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向我要钱,是觉得他需要靠我养着?找你们经理来,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只能在这里当个小小的服务员。”
服务员脸色一变,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慌张。有钱人一向爱面子。他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个有钱人中的穷光蛋,穷得只剩下了一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的温心悠。脸皮不厚,如何在温家护佑着温柏长大成人。温家,除了这个姓氏是温的,其他都是冷的。自己那个父亲,温正则一向只热心官途,眼里只容得下梁明珠,其次是温柏,最后才是她温心悠。就连自己的订婚礼,温正则都没有出席。这桩联姻,自己牺牲了这么多,这个父亲连脸都懒得露一下,似乎以此为耻。可是最终得到最大利益的人还不就是他!“记在我账上。”
厉惟奕忽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服务员立刻就像是看到了亲爹一样,感激涕零地下去了。“我不会感谢你的。”
温心悠看着去而复返的厉惟奕,面无表情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这些公子哥富二代们都是不把钱当钱的主,他爱怎么挥霍,是他的事情,就算是为她解了围,在温心悠看来也是应该的。她还记着今天白天怎么被这人羞辱的!厉惟奕将两指之间烟放到了线条完美的唇上,火星忽闪,袅袅的轻烟升起。他低沉一笑,朝着温心悠脸上吐出一口烟雾,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像是冰雪初融,整张脸生动起来,极为有吸引力的笑容。“为我的女人付账,理所当然,不需要说谢。”
故意压低的声音低靡。温心悠气极反笑,侧目看着这个男人,“多谢你。”
厉惟奕点点头,眸光清亮,似乎有流光在眸中浮动,“这才乖嘛。得到别人的帮助,就应该道谢。我的女人就应该乖巧懂事。”
温心悠几乎要气吐血来,“闭上你的嘴!我已经订婚了!我的未婚夫还跟你是朋友,就在刚才,你们还坐在一起!厉惟奕,看到你,才知道什么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厉惟奕脸色一冷,修长指尖的烟被狠狠摔到了地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溅起。他一步跨上前,迅速钳住了温心悠的肩膀,往身后的包厢里一推,把她抵在了门后的墙上。“未婚夫?他是什么人,你今天白天听到的墙角是不是还不够激烈?你居然还愿意订这婚?你是太缺男人还是太缺钱?你怎么这么贱?”
双肩被掐的生疼,男女体格的巨大差异,让她心凉,她没有半点能力反抗,干脆放弃了,“是啊,我就这么贱。听了一天的墙角,忽然发现自己嫁过来要钱有钱,要性——福有性福。他至少在那方面很强,不是吗?”
厉惟奕松开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里晦暗不明,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温心悠寻着了脱身的机会,她立刻去拉包厢的门。厉惟奕比她更快,从她后面,一手撑在门上。刚刚才拉开一条缝的门被砰地大力关上了。“厉惟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步步紧逼,一次又一次地强行进入到她的生活当中,明明是他毁了她唯一一次的逃走机会,却又要来怪她这么容易就认命了。“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
半晌,厉惟奕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替温予涵不值。”
低沉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巨锤重重击打在温心悠的紧闭的心房上。她听见某个坚强撑起的地方轰然坍塌的声音。横亘在心底深处最深处的伤口瞬间血流成注,全身的力气都好像随之而去。牙尖嘴利的温心悠就像是哑巴了一样,说不出任何话。“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也觉得对不起温予涵是不是?你有没有梦到过他被烧的面目全非,一张脸变成焦炭在火海里挣扎的样子?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常常做到过这个梦呢,梦里面,他还不停喊着你的名字呢。悠悠,悠悠……”亲昵而又缠绵的名字,被他低沉的声音说出,只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温予涵那样帅气阳光的人,那样臭美的人,会烧成一团焦炭,温心悠忍不住打了个颤,心口里堵得慌,包厢里的冷气开得十分足,中央空调冷风呼呼直直冲着她的头顶吹。寒意凝结在头发丝,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五体,堵住了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寒毛都竖立起来。“你们十年的感情,他死了,还不到两年,你就订婚了。他的坟头上的草还没有长起来呢!”
厉惟奕的声线越来越低,低得温心悠脚趾忍不住暗中蜷缩起来。“哈,我差点就忘记了,你连他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吧?他的葬礼,温大小姐可是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热气忽然间贴近了温心悠的耳,他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灌进她的耳里,他贴的她那么近,像是生怕她会错漏了一个字。温心悠紧咬着下唇,也抑制不住的颤抖,长如羽扇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眸中的神色。包厢里的光线幽暗,投射在她的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的苍白。这些话,她一句都反驳不了,因为全部都是事实。“你哭啊,你怎么不哭啊。你以前不是最爱哭的吗?温予涵全心全意的为你,掏心掏肺的为你好。大冬天的,你在电话里面一句无意的话,说你想喝城西的奶茶,但是怕冷,不想出去。他就坐了高铁,穿过了大半个中国,给你买了那杯奶茶,从城西到城东,在你宿舍门口等你等了一个下午,冻得手上全是冻疮,只为给你一杯温度正好的奶茶。你的经期,他记得比你这个正主都还要清楚。你爱吃辣,却不爱吃辣椒,点了酸辣烤鱼,都是他给你挑好刺,挑了两个小时的辣椒,你等着吃鱼肉就可以。”
他每说一个字,温心悠就觉得心口抽痛一下。陈年结痂的伤口被他的每一个字戳的血肉模糊。身体忽然间被翻转过来,厉惟奕一双眼猩红得像火,刺人的荆棘在其中疯长,几乎要蓬勃而出,刺伤眼前的温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