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眼,上了楼去。眼看着他颀长的墨色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温心悠心里这才松了口气。顺势坐倒在地毯上,裤兜里的金属质感咯在她的腰间。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手机。一拿出来,屏幕还在闪烁,显示的却是苏敏。“冷卿,你没事吧!我看到新闻了,那个张晶疯了是不是?那些记者居然来敲我家的门了!今天,你千万别回来了。”
以手支着额头,“知道了。”
“还有哦,你也别上网。”
一怔,“为什么?”
苏敏在那边支支吾吾了一会,一口气说了出来,“你的事情,在网上点击率很快就超高了。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哎呀,吃多了撑得,乱跟着帖子大骂。你别放在心上,别看就行了。”
网络还真是辐射面广。电话那边还传来键盘的敲击声,苏敏还小声地骂着,“脑残,跟风狗!什么都不知道就乱咋咋呼呼!”
苏敏让她别管别看,自己却肯定是在跟那些人展开骂战。那些网络上的评论得说的多难听,才会让苏敏一再爆粗。“嗯,我知道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怕说。你也别为这些风言风语生气了。”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找了源头,才能解决这件事情了。她站起身,顺着台阶,走到了二楼,迎面走来一个黑衣人,有些面熟,冷卿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刚才开黑色奥迪车的司机。“温小姐,厉少说了,您今天哪里都不能去。”
温心悠一怔,眉头微蹙,“他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黑衣人面色不变,魁梧的身材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壮的像是一座塔。他忽然间上前一步,冷卿的手里一空,手机已经被抢走。冷笑一声,气血在脑中上涌,“我知道这件事跟他无关,刚才是我不会说话,得罪了他,麻烦你转告他。多谢他款待!”
几乎是咬着牙,把这些话说完,她转身就走下了楼,坐在了沙发上。大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地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倒是个想事情的好地方。与此同时,本该安静的医院病房里,却是极为喧闹。“那个叫什么张晶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秦淮的母亲沈梦脸色非常不好。这才订婚的第二天,秦家就没有一件顺心事,秦淮跟秦绶两个人接连出车祸,一个伤了一只手,另外一个两只手都骨折了。秦淮躺在病床上,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你在外面养多少女人我不管,可是,你也不能闹出这些事情来损害我们秦家的名声。那个女人,我已经派人去让跟她谈了,让她改口。”
秦淮抬起头,看着沈梦,似笑非笑,“妈,损害我们秦家名声的,可不是我。”
沈梦斜睨他一眼。“张晶昨天来看我,给我煲了粥,正好温心悠也在。她们俩认识。其实张晶简单温顺,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知道我订婚,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就在跟温心悠说话之后,还当众在花园里跪下了。这些可不是记者随便捕风捉影的,我亲眼看到的。张晶作法对不对先不说。可是能把一个温顺的人弄得晚上回去就用刚烈的方式自杀。那个女人,可见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温家养出来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沈梦眼神忽闪,却没有顺着秦淮的话说下去。秦淮压住眸底涌上来的戾气,“谁惹出来的事,谁去理。这件事,您别插手。”
沈梦讶异,“说什么呢?温心悠说到底已经跟你订婚了。”
“您只让我跟她订婚,不就是还抱着观望的态度吗?她爸爸温正则还没有当上市长呢,只要一天没有公告,他就一天不是!万一没有上呢?”
沈梦脸色一沉,“我们秦家已经投了一笔钱进去,没有万一。”
沈梦匆匆离开,秦淮站在窗台边,眼看着自家的车辆滑出了医院的大门,拿出了手机,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你做的很好。”
“要收手了吗?事情已经闹到这么大了,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秦淮笑了出来,“我倒是要给他们这些人带来麻烦。省的没事,就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看着烦。”
——夜色渐浓。坐在沙发上的温心悠,听到砰砰的声音,转过头去,这才发现玻璃窗上雨水层层漾开,整个城市在蒙蒙水烟里流光溢彩,氤氲成彩色的雾。下大雨了。窗外忽然间电光一闪,银色的闪电张牙舞爪地撕裂整个深沉的夜空,一分二。一声炸雷忽然间响起,温心悠心跳慢了一拍,头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见着闪电,那感觉雷声就在耳边,闪电随时触手可及。整个大厅里,从厉惟奕走了之后,就再没有一个人出现过。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一天。轰隆隆!雷声震耳,她吓得蜷缩起来,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忽然间一闪,整个房间暗了下来。雨声急如鼓点,闪电狰狞,房间内忽明忽灭的光影,她吓得跳起来,扑到门边,去开灯,开光失灵了,怎么按都没有亮起来。她蜷缩在角落里,大厅太空旷,立时就往楼上,踉跄着奔去。楼上的门每一扇都紧紧闭着。绝望的感觉弥漫上心头,这种恐惧几乎将她淹没。“予涵,你在哪儿,救我……”无力地顺着墙根缩到了地上,她情不自禁地喊出了深藏在心底的名字。可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来了。“温心悠?”
黑暗的走廊尽头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她几乎以为那是幻觉,死死盯住那一处黑暗。一个人影越来越近,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轮廓。“予涵……”温心悠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放低了声音,尾音带着一丝喜悦的颤抖。自从他死后,她一次都没有在梦里见过他。听说,在雷雨夜会看到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是不是他听到了她的呼喊,所以才会在雷雨夜里来找她。她跟他,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是他们这一辈子最亲密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厄运在背后已经张开了巨大的网,就等着他们从高处重重摔入网中。“予涵,是不是你?你终于来看我了。”
那黑影在暗中不动,她踏着柔软的地毯,像是踩在了虚浮的云头,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会跌个粉身碎骨,也要抓住他。她刚刚抬手,就被黑影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