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从前的遭遇只是她人生的匆匆过客，即便诸多艰难，也未曾将她打败。所以，此刻的小草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讲述她的过往。“好人姐姐，你是不知，我在岳王府没吃过一顿饱饭，每日不光心惊胆战，还得忍受饿肚子的痛苦。我在岳王府干的是倒夜香的粗活，当初买下我的管事，是个心肠坏透的贪财鬼。管事每个月克扣我一半月银，还给旁人吹嘘，说我主动且自愿孝敬他。殊不知，他差点害死我，让我成为全体奴才的公敌。试问，哪个奴才愿意将自己辛苦赚来的月银白白给了管事。他们以为我在讨好管事，还是那种无下限的巴结。他们甚至说我，要不是年纪小，我都能为了讨好管事，白白奉献我的身子供管事玩乐。我都瘦成一根豆芽菜，身体也未发育，他们还骂我狐媚子，说我小小年纪，使下作手段，为自己谋利。所以，他们处处针对我、刁难我，将火气都发泄在我的身上。这便是欺软怕硬吧。好人姐姐，你看我个子这么矮，头发像枯草，一副面容饥瘦的难看模样。我在岳王府的四年，没有长高，身体也未发育。不过，也不全是坏处啊。贵人有贵人的圈子，奴才就有奴才的圈子。贵人不屑探听奴才的秘密，可奴才往往会格外好奇贵人的秘密。应该说，绝大多数秘密，都避不过奴才的刻意、小心探听。对于贵人来说，了解她们的除了自己，就是她们从未瞧上眼的奴才。”

小草说了一路，又春惊讶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有耐心，竟听了一路，还听到心里去了。“好人姐姐，你会需要我。请相信，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而是你的伙伴。”

这句话好熟悉，因为谢惜蕊曾说过类似的话。小草不知道的是，就是她的这句话，完完全全打动了她。小草说了很多很多，不仅仅是在倾诉她的故事，而是在向又春证明，她的用处。她是有用处之人，她和又春之间，应该彼此需要的存在。不知是小草生的一张巧嘴说服了她，还是她体内的情感作祟，又春竟接受了小草的意见，换上男装，在经她的手修饰面容，出现在旁人眼前的就是两位翩翩少年，富贵人家的少年郎。即便是朵儿此刻见到她们，也认不出来了。“好人姐姐，你这鬼斧神工的化妆术可以教我吗？我要像你一般厉害，这样我就有能力保护自己，掌控自己的性命和命运，我也有能力保护我在意的人。好人姐姐，你愿意收我为徒吗？求你！”

小草深情认真，做不得假。她一口一声“好人姐姐”，一次次把又春的心，叫得软了。“好人姐姐，我要成为你一样的女子！”

“成为我这样的女子吗？”

又春禁不住喃喃回应。又春好奇，小草怎会突然生出这般想法，为何要成为她？她有什么好？曾经的她，明明是恶人，作为热火阁的暗杀者，她杀了太多太多的人。若她以热火阁暗杀者的身份暴露在阳光下，这会儿早就被仇人追杀，死无葬身之地了。“小草，你想成为我这样的女子吗？可我……并不是好人。”

又春问出了心底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