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闲来无事刷了下朋友圈，看到程烨三个小时前晒了张自拍，而秦玉卿就在他背后歪着头笑，脖子上还挂着那块玉片。微信突然响起，是程烨发来的。“来我家聚一聚呗，老爷子两天没见念叨得紧。”

苏妧也没犹豫，很快就答应下来，现在公司有宋栩衍看着，她倒是闲了下来，去跟程老爷子唠会儿嗑也好。去到程家，才进门就感受到气氛一片低迷。程烨领着人直接去了程老爷子房间，此时的程老爷子靠在床上，过于瘦小的身材都显得床铺异常宽大，几位后辈都静站在床头，满面愁容。苏妧侧头跟程烨咬耳朵，“你家这气氛不太对啊。”

程烨也收起了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儿，微拧着眉头，“老爷子这两天身子不爽利，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声音也大不相同，叫了医生来说是喉咙长了个包，但是没办法切除……”苏妧心下一沉，程老爷子一身的沉疴宿疾，早几年就瘦成皮包骨了，现下一看，更是面色黄黑，眼睛无神。程烨贴在苏妧耳边细声道，“老头子是觉得自己时限到了，临走前想看看你，你知道的，他很喜欢你。”

这苏妧当然知道，以前在大院里，一堆熊孩子，程老爷子就偏偏很宠苏妧，对她好得不得了，好似她才是亲亲孙子。看见苏妧来了，程老爷子脸上有了笑意，费劲地向她招了招手，“妧…妧妧快来。”

程烨把屋里的人都叫出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程老爷子和苏妧了。苏妧坐在床边，程老爷子拉着她的手，艰难地说着话。“妧妧啊，我这老头子快不行了，走前想看看你。”

苏妧眼睛一热，程老爷子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他在苏妧心里就是亲爷爷的存在，这会儿他油尽灯枯的，说不难过是假的。“爷爷净瞎说，爷爷还要多活很多年看我结婚生子呢，到时候你可要像以前待我一样待我的孩子呀。”

程老爷子咧着嘴却笑不出声，话语越来越粗噶，“好…好，爷爷到时候给你带孩子，满大院的跑。”

程烨的话犹在耳边，程老爷子这时的嗓子又粗又哑，她想看看到底是长了什么包在喉咙里。“爷爷，你张嘴我看看好不好呀？”

“医生说过了，摘除这个包几…几乎是不可能了，有可能…还会有很多并发症，你就别抱希望了。”

程老爷子灰败的脸色，还有尤带水光的眼睛，无一不揪着苏妧的心。苏妧轻轻摇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爷爷，你就让我看看嘛。”

程老爷子哪经得起苏妧这样的撒娇攻势，只得张大了嘴给苏妧看。苏妧拿着手机打光认真地查看，他的喉咙处长了颗约莫一厘米大的黑色肿块，吞咽口水只怕都困难。可他忍着痛强装没事地跟她说话，苏妧只觉得鼻头发酸。程老爷子的身体确实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手术了，缠绵病榻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到精神这么差的他，人老了就会想些有的没的，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也难怪他会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程老爷子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份房屋赠与合同来，无神的眼眸里赫然多了几分湿湿的暖意，说话也越来越难，“这是爷爷…提前送你的…结婚礼物，我物色了…好久，那块地儿很不错，是个…小别墅，视野宽阔，你住着肯定…舒服。”

苏妧当然不愿意收，她希望的是她结婚那天程老爷子再送，无论送什么她都会接受的。现如今程老爷子拖着病体像是在说死前遗言，她本能的有些抗拒，可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苏妧接过了合同，程老爷子灰败的脸浮上欣慰，眼睛开始要闭不闭，靠在床上气若游丝。苏妧背过身子掐指一算，程老爷子尚有几年活头，她的心又定了下来。既然无法手术，那她只能……程老爷子眼睛闭上了大半，苏妧把室内物品都看了一圈。看到窗户边上摆了一盆绿植，苏妧从包包内袋里拿出了一张黄裱纸，又拿出一把黑色小剪刀，在黄裱纸上剪出一个人形来。走到绿植前，苏妧把人形黄裱纸贴在绿植枝干上，取出一根针扎于人形纸上的咽喉处，嘴里默念三遍术语。黄裱纸逐渐燃烧落了灰，绿植枝干上陡然鼓起了一个包，苏妧拔出细针，又找了个碗接了水，捻起纸灰撒在碗里，手指在水上划了三圈。苏妧端着那碗符水走到程老爷子跟前喂他喝下，程老爷子喝了符水，感觉到喉咙一阵舒畅，他盯着苏妧瞧，一脸的讳莫如深。“妧妧，你…你竟然会祝由术？”

苏妧沉默了一阵，还是点了头，“是，我会祝由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