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手在餐桌旁坐下，饭保姆已经盛好了，林素左右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像是一副女婿初次上门见岳父的模样，暗自叹口气，果然又是这样。以前因为两人忙，特别是顾成辉，一年到头就过年才能见到儿子，而且还不久，所以两父子关系算不上亲近。头一回当爹，没经验，也因为工作原因，很难在儿子身上多花心思，特别是顾成辉还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做参照，因此两父子每次过年见面，那场面不像是父子相见，更像是老师叫学生到办公室问话。儿子小时候，顾成辉认为做父亲要有威严，不然可能会管不住孩子，像那些熊孩子，不就是父母在他心中没有威严，说话都没用，所以管不住吗。再一个林素的性格是比较温柔的，老人更不用说，对唯一的外孙很宠溺，如果他也做一个慈父，那孩子弄不好可能会成为个熊孩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两父子每次见面，顾成辉都会一本正经，语气严肃的跟儿子交谈。而顾子逸慢慢的被影响，也成了一见到父亲，就会变得老老实实的，站如松坐如钟。这事林素也想过要改变，让两人的关系变得融洽些，但最后却都成了无用功，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是从小到大形成的，十几年了，那是说改变就能轻易做到的。“吃饭吧”林素招呼一声，端起碗，拿起筷子指着桌子上的五菜一汤对顾子逸道“辣子鸡，回锅肉，酸菜鱼都是你喜欢吃的”。老妈的到来，让顾子逸感觉自父亲那传来的...压迫感减少了许多，笑了笑端起碗“妈，我还以为会是你亲自下厨的”。“你又不是没吃过我做的，没老吴做的好吃，今天难得我们一家三口聚一块，我还是不献丑了”。“不会啊，在我看来，你做的菜是最好吃的”顾子逸语气真挚的夸奖道。林素夹了块回锅肉送进嘴里，对于自己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厨艺肯定比不了那种私人大厨，不过听儿子这么夸自己，她还是很开心的。“就你嘴甜，那好，我下次做，你可得吃完”她之所以没亲自做，还有一个原因，今天手头突然有事，特别是早上，用句夸张点的话形容，那是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下午也差不多，忙了一天，晚饭她实在累的不想做。“嗯，一定吃完”顾子逸笑着点头。林素笑颜如花的给他夹了块鱼肉，换了个话题又问“在新学校读书怎么样？还习惯吗？跟同学相处的如何？”

“还行，也就那样吧，相处的也算融洽”这是顾子逸自认为的，虽然他不怎么跟人说话，但也没跟谁起冲突啊，那就是很融洽喽。一旁，顾成辉见两人有说有笑的，也想加入其中，暗自考虑着该怎么插话，见老婆给儿子夹菜，于是也依葫芦画瓢给顾子逸夹了块鱼肉“来多吃点”。顾子逸见状下意识的坐直了微微弯曲的身子，同时将碗递过去接住父亲夹的鱼肉“谢谢爸”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收敛，坐的端端正正，面容一副郑重其事模样。林素见此情形，嘴角抽了抽，再次暗叹口气。可能是一直以来都司空见惯了，顾成辉也没察觉出不对劲，甚至是他自己也下意识变的一本正经。“在学校有交到新朋友吗？”

“有”。“噢，很好”。顿了一下，吃口饭想了想，顾成辉又问“钱还够用吗？不够可以跟我说”。“够用，足够用了”顾子逸老老实实回道。又顿了顿，餐桌四周氛围陷入片刻安静，而后顾成辉方才再次问道“到高三下期了，是学业最为繁重的阶段，很辛苦吧？压力很大吧？”

“不辛苦，习惯了，也没什么压力，还好”。林素一言不发的听着两人尬聊，自顾自吃饭，这情景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后续的发展就是在两父子单调的尬聊中一家三口吃完了晚饭。从餐桌转移到客厅的沙发上，两父子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下意识的坐开了一段距离，中间留了一个充足的空位，林素见此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两人中间。在她坐下后，顾子逸这才缓缓靠到了沙发背上，慵懒的玩着手机。林素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在看完一集电视剧后，忽地想到什么，抬头瞅了眼挂钟，六点多，时间还早。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询问赵婉，在得到对方的回复后，转头对一旁已经盘起腿看动漫顾子逸道“等下陪我出去逛逛”。“啊？”

顾子逸带着耳机看的正入迷，一时没听清她的话，一脸茫然的摘掉一个耳机抬起头。“等下陪我出去逛街”林素重复了一遍。“额...”顾子逸眼珠转了转“我等下就要回去了，还有一个礼拜就到月底啦，有月考，我要抓紧时间学习，特别是刚转过来，第一次月考可不能考砸了”。林素白了他一眼，这臭小子的心思她那能不清楚“没事，学习这根弦不能绷得太紧，要适当放松放松，我允许你今晚不用学习，哪怕月考考砸了我也不会说你”。顾子逸顿时哑口无言，这...，思虑片刻“我不想去”最后只好一脸愁容的坦白。“不行，必须去”林素也图穷匕见，不装了，伸手提了提顾子逸肩膀的衣服，示意他起来。没办法，顾子逸只好乖乖起身，林素在他屁股上拍了下，催促“换衣服去，快点”。“哦”顾子逸不情不愿的朝电梯走去。换好衣服下楼，手中拿着换下来的校服，顾子逸将其交给保姆“王阿姨，麻烦你帮我洗了熨干，等下我回去要带走”。“好的，我知道了”王馨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校服。“走吧”林素肩上挎着个蓝色斜挎包，在门口已经换好鞋，向他招了招手。“妈，是不是还有小婉姐？”

朝门口走顾子逸顺嘴问道。“是啊”。“那你跟小婉姐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吧”。一听他这么说，林素立马有些不乐意了“咋啦，我让你陪我出去逛逛，这么难吗？你就这么不情愿？”

见老妈单手叉腰，拉下脸来，语气中有着些许怒气“没有啊，怎么可能呢”顾子逸违心的答道，老老实实换鞋出门。听他这么说，林素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但随后顾子逸换好鞋，站起身，林素瞧见他的表情“你垮着张脸干嘛，来笑一个”伸手捏了捏儿子脸。于是乎，顾子逸只好强颜欢笑般挤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来，拿着”林素将肩上的包包递给顾子逸。出了东院，白色的奥迪车就停在外面。林素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顾子逸则坐在后面。“去哪素姨？”

赵婉问。“老地方”。“地王广场？”

赵婉再次确认了一下，启动车子。前面，两人时不时会说句话聊天，坐后面的顾子逸则仿佛是个隐形人一般，不存在。其实每次陪老妈出去逛街都是如此，他基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老妈付款后他帮助拿东西。如果只有她（他）们两人，老妈还会和他聊聊天，三人或以上他基本就是个跟班。顾子逸最讨厌的就是跟着老妈出来逛街，在他看来这还不如看书有意思，但没办法，只要他在家并且有空老妈都会强制拉上他。无聊的跟着两人在商场四处逛，期间林素还顺带给顾子逸也买了两套衣服和鞋，一直到快八点的时候。“妈，是不是该回去了”顾子逸提醒。兴致勃勃的林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显然还不想回去。“我明天还要上课，再说已经买很多东西了，差不多了吧”顾子逸颠了颠手中提着的一大堆东西。林素考虑了一下“好吧，那回去了”。.....丽苑小区，A栋五楼501。听到门那边有动静，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莉娟扭头看去“回来了”。“嗯”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配黑色半身纱裙的何书帆应了声，换了鞋直起身子后随口问了句“妈，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我爸呢”。“你爸还没回来，今天学校那边有事，他要晚点回来，晚饭都没回来吃”。“那爷爷和书雨呢？”

何书帆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走进去，将肩上的粉色斜肩包挂到架子上。“你爷爷吃了饭就下楼了，应该又是在跟他们下棋吧，小何刚回房，说是还有点作业没做”。看了下时间，八点过五分，还早，何书帆换了身灰色运动装，准备打会儿拳。何书帆一家，自她高祖父，也就是她爷爷的爷爷就有习武的习惯，她爷爷的拳法就是这么传下来的，本来她爷爷打算也把拳传给她爸的，不过她爸对习武不感兴趣，反而对读书更有兴趣，并且还当了老师。那个年代都在提倡上学，考上大学才有出息，她爷爷也就没说什么，不练就不练吧。不过说是这么说，老爷子还是很想把拳法传下去的，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都传了几代人了，在他手中断掉，实在是...。于是乎在何书帆出生后，老爷子就又生出了传武的心思，并向儿子和儿媳提了此事。而两夫妻的回道是：“只要女儿愿意学，不强迫，随便她”。就这样，何书帆五岁的时候，她爷爷就开始教她家传的拳法，这一练就是十几年。每天，何书帆都是十点，晚些十一点睡觉，因为早上六点要起来打一个小时拳，晚上则是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