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潜按照预定赴约,一眼就见顾皓元早早到了,手边的酒瓶里已经去了一半。“怎么一个人就喝上了。”
荣潜在顾皓元身旁坐下,他昨天还是为情所苦的可怜人,今日一看,他又觉得顾皓元似是哪里有变得不一样了,难道这醉酒,还能使人变性不成。“来了。”
顾皓元扫了一眼来人,就添了一个杯子,夹了几块冰块,又顺手给他倒了杯酒。荣潜眉梢一挑,也没拒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里怎么样,是不是比昨天的环境好?”
荣潜不怎么喜欢吵闹,这里是他常来的,不管是心里烦闷还是高兴,他都乐意来这喝上一杯。然而对于顾皓元来说,什么环境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酒给他喝就行了。顾皓元敷衍的应了一声,自顾自的喝着。荣潜也不在意,他摇晃了一下酒中的冰块,发出几声清脆的轻响,也不急着和顾皓元说什么,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不停的自斟自饮。喝了半天,顾皓元似是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你怎么不喝?”
荣潜那杯子里,冰块已经化的干净,全剩水了。“我要是再喝,你喝醉了,谁送你回去?”
荣潜也不劝顾皓元别喝了,然而是纵着他,任他喝。顾皓元一愣,便又想到,“昨天谢谢你送回去。”
“你已经谢了很多,再要谢下去,我干脆该名姓谢好了。”
荣潜不失风趣,和他聊天,很容易就能获得好感。顾皓元昨天碰上荣潜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脑子已经糊涂了,所以聊也聊不下去,现在他的意识还很清醒,所以听到荣潜的调侃,也乐得一笑,他原本的性格就是个很开朗的人,也是个很爱交朋友的人,对方搭个梯子,就能聊上许久,更很快是荣潜这种有意和你打交道的人。“那我就不谢了,走一个。”
顾皓元给荣潜倒上酒,两人碰了下杯子,一切情意在这杯酒里自有说法。“看来,今天我也别想再做次好人好事送你回家了。”
荣潜喝了这杯酒,便有了接下来的一杯又一杯,再要送人这样的事,显然是做不了了。顾皓元摆摆手,“没关系,在外睡一晚就好。”
荣潜却不赞同,“别人还好说,你可是还得原样送回去,顾伯母似乎不太喜欢你在外留宿吧。”
一提到这个,顾皓元就变得烦躁起来,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吞进,像是要借此浇灭心中那股焦躁感。荣潜眼睛那么尖锐,怎么看不出顾皓元的异样。“怎么?和家里闹了不愉快?不是因为我,连累了你吧?”
荣潜试探问道。顾皓元一听,就知道里面有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荣潜尴尬笑笑,“昨天我送你回去,顾伯母似乎不太喜欢我,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原因,让顾伯母迁怒到了你。”
顾皓元不知道还有这件事在里面,荣潜是他的朋友,好心送他回去,还要被挑剔不喜,他甚至能想象得出,以他高傲的母亲会在荣潜面前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来,让荣潜有多么下不了台,他知道荣潜是个多聪明的人,而且他直言不喜,自是心里清楚。“抱歉。”
顾皓元心里堵了一口气,只能对荣潜道歉了。“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什么事,用当下一句话来说,我又不是钞票,谁都喜欢不是,而且有些人还嫌弃铜臭的呢,可见万事万物,都没有非喜欢不可,满足得了所有人。”
荣潜这话说的心胸宽广,一人两人的看法从来都左右不了他,他要做的事,谁都不能左右他,何况只是一两个不喜,根本不痛不痒,他又不要他的好感和喜欢,他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就够了,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都是鸡肋。然而荣潜越是表现的大方不计较,顾皓元就越是羞躁,毕竟人家好心好意送醉酒的自己回去,反倒还要遭受白眼冷遇,这是放到哪都是没有道理的,太失礼于人,顾皓元很是不好意思。“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还是我家不对。”
单凭这点容人之量,顾皓元就对荣潜心生好感。荣潜摆摆手,一副不欲再说这个话题的架势,就算顾皓元再抱歉也无济于事,他不能改变谁的观点看法,自然也撼动不了荣潜的态度。顾皓元也很识相不再继续。“昨天见你很是困恼的样子,今天有心情谈了吗?”
荣潜已经摸清了情况,这么问也不过是投石问路,起个引子。顾皓元从心底就不愿谈论这个话题,但是刚才还在问他母亲的态度而感到抱歉内疚,再这么冷待,再宽厚的心胸,也不免要心凉了,顾皓元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说出口。“只怕你听了之后会嫌烦。”
人这一生,要遇到多少事,情情爱爱只是其中一部分,对男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多谈的事,反而涂添软弱的一面,优柔寡断,为情所困。荣潜笑笑,“我最近正闲的发慌,正好让我有点事匀和匀和。”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顾皓元哪还好推辞,只好原原本本把自己心里的苦闷说了出来,当然,他还记得隐去某些重要信息,他也不想家里出现什么伦理大剧的流言出去。可这些,对于荣潜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已经心中有数的事情,只是偶有细节刻画进去丰满了故事而已,听来打发打发时间,倒是正好,只是一个小小的离间计,竟然就让顾皓元能一叶障目,不明真相,该说是对顾皓元的能力失望,还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呢。要说对顾皓元的评价,欣赏的地方也是有的,他能力卓绝,但是性情上又稍显和弱,太好令人拿捏,不过对他来说,这点弱点反而有利,不然,他能怎么才能招揽来这么一个人才呢?荣潜嘴角微挑,眼中幽光暗生,抬手就罩住了顾皓元倒酒的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