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鑫偷偷给她又去了电话。他隐约觉得老板今天的架势像极了初到美国、他刚遇到他那段时日。冰冷、颓废、又易燃易爆。“你进去劝两句吧，总裁喝的差不多了。再喝我怕……”齐鑫担心的欲言又止。雨荷愁眉深锁。她知道他担心什么，推了条门缝往里看：一室暖魅的灯光里，冷非凡坐在沙发正中央端着酒杯，默默自斟自饮……他衬衣领口大开，里面紧实漂亮的胸肌狂野的露着。衣角不羁的散在腰带外面，头发有些乱，已经迷离的神情在晕黄的灯光下性感的一塌糊涂，可竟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边上四周有凑在一起瞄着他窃窃私语的女人，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谨慎的离他很远。饶是平日里见惯了他冰冷气场的阔少们，这时也拘谨的很，伴奏的音乐流畅的一首一首过，却没有人敢跟着唱半句。这种气氛……“哎！”

雨荷哭过后异常明亮的红唇轻启，吐出短促的一声叹。她心里也打鼓：进去后万一像上次那样被他扔出来。那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她这回丢人就丢大了。但是……管不了了。她最后瞅一眼他面前已经又见底的红酒瓶，一鼓作气，推门而入。大家本就都绷着一根弦，门口的异动立刻引来所有人的目光。雨荷被盯得顿时紧张起来，但还是稳着脚步，向冷非凡走去。异常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替她捏着把汗。冷非凡也注意到她，慵懒的抬起眼皮，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近。“非凡……”她终于站到他面前。已经很努力压抑着心跳，却还是紧张的有些抖。冷非凡看着她，本就清透的眼眸像嵌进了夜空一整片星海，璀璨的要命。雨荷被她看得双唇发干，她下意识抿了抿，正欲说话，冷非凡忽的伸一只手到她面前。雨荷不明白他的用意，抬目求证，却被他一把抓了手腕，一收力带倒进怀里。雨荷猝不及防，虽然紧急控了控，但扑下来的力量还是结结实实压在他胸口，那里肌肉紧实，发出一声闷而重的“砰”。她的手掌支在他发亮的胸肌上，像触了火一般，急速缩回来无力的攥拳。身体因少了这支撑，与他的胸膛贴了个紧实。雨荷尴尬极了，红着脸不敢看他。“唱歌给我听。”

冷非凡任何波澜的说。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腔，他说话时那里跟着震动。于是雨荷像是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不知是激动还是伤感，她鼻子猛然一酸，有泪意上涌。唱歌给他听？多年前那一次他喝醉时，也是这样要求的。只是，那时的他无赖的像个熊孩子，四肢扒着她，将她压在KTV的沙发里，一边拱在她耳边坏坏的吐气，一边让她唱歌给他听。那次，她最终拗不过他的无理取闹，忍着身体里的奇痒，颤着嗓音唱了他点的歌――《明天我要嫁给你》。……“唱什么？”

她贪恋回忆里的甜蜜，伏在他胸口不舍起身。只朦胧着意识问。冷非凡顿了一下，抬手指指面前的大屏幕：“这首。”

雨荷勾首，看到偌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正放着一首歌的开头，字迹离散消逝前整齐凑着的是个“默”字。雨荷低眉，从他身上起来：“真的要听？”

她脑子里这首歌的歌词已升腾起来，苦涩的词意令她鼻子更酸。冷非凡并不看他，只目光空洞的一口干下杯里所剩不多的酒。“交换！”

雨荷忽然壮着胆子说。大拇指伸到他唇边，心疼的抹掉他嘴角莹莹的红酒渍：“我唱歌给你听，你不要再喝酒了。”

冷非凡平静的眼底终于有了波澜。真是恨死她跟他提这“交换”两个字。可她交换的条件，也着实令他心里百味交集。深深停顿着，身体里被尘封了似乎有半个世纪之久的某种情愫正在逆流而上。等了很久很久，在这首歌的旋律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令人着迷的喉结才终于缓缓浮沉：“好。”

他说。雨荷于是轻轻掰开他修长的手指，取了高脚杯下来，远远推到桌脚，回头对她动人一笑。旋律不知被谁重新调至开头，前奏响起。雨荷起身，坐到大屏幕前的高脚椅上拿起话筒，节奏刚刚好：“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年少时虔诚发过的誓，沉默的沉没在深海里，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雨荷嗓音清澈低沉，一不小心掺进去点颤音，端坐着的人眼波一动，在所有人注意之前，又被他迅速掩掉。“……我被爱判处终身监禁，不还手，不放手。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久经声色犬马之所的贵少们被雨荷一点点沙哑哽咽起来的嗓音带的情绪饱满。有些叹息、有些默默独饮。那些女伴们，有情感丰富的，眼里渐渐有了泪意。终于，一曲结束，伴奏一点点消退时，冷非凡缓缓起身，走向门口。众人都不动声色舒了口气。阎王爷终于要走，不必等死了。雨荷还沉在歌曲的情绪里，眼里泪意点点。见他走了，她连忙放下话筒跟出去。一出门，先前还坚持着脚步不乱的人，像瞬间醉了，看都不看就像旁边歪去。雨荷刚好从门里出来，及时跑过去一把扶住他：“非凡，你没事吧？”

她微蹙着眉。知道他曾患过胃出血，今天看样子又喝了不少，她满脸担心的微蹙着眉，问出来的话都带着心疼的哽咽。冷非凡不说话，只顺势将自己大半身的力量都交给她，宁愿屈着膝也要趴在她身上。雨荷一下子被他压的气息下沉，喘气都困难。但一股别样甜蜜的感觉却忽然而至，她像安慰小朋友一样，勾着手，轻轻拍他后背：“难受吗？想不想吐？”

那久违的温柔的关心，让冷非凡两眼一热，更朝她身上拱了拱，混混沌沌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