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太监想拉开周静兰。 但周静兰是垂死挣扎,抱得死紧:“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明桃只是奉命行事!皇上,您饶了她吧!”
但这种时候求饶,无疑是火上浇油! 贺赢痛痒难耐,额头憋出了汗,粗喘着,眼睛猩红,一脚踹开了她。 力道很大。 周静兰生生被踹出了一口血。 她趴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红肿的眼睛绝望而不甘:“若是桑家姐妹这么做,皇上也会这样翻脸无情吗?”
这一刻,似乎哀莫过于心死,她更想知道——如果桑家姐妹那么做了,或者说桑烟那么做了,皇上会是怎样的态度?是一进月桑殿,便满心防备吗? “皇上可知,若您去了月桑殿,将会遇到比这还过分的事。”
“闭嘴!”
贺赢冷着脸,厉声喝止:“你犯下大错,不知悔改,竟还想攀咬别人!简直罪无可恕!”
“是我在攀咬,还是皇上在袒护!”
周静兰嘶吼着,妒忌得要疯了:“皇上是天下主宰,手眼通天,一来这里,便心生防备,怕是早就知道月桑殿的谋划了吧!”
贺赢见她疯癫可怖,厌恶更甚,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心:“你很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还坏了朕的计划。”
他本想着喝醉了,把桑烟宠幸了。 反正总要宠幸一个女人得到皇嗣,那么,他很乐意那个女人是桑烟。 相信他对她的喜欢,能支撑他忍着怪病的痛苦去完成宠幸这件事。 可惜,一切都被破坏掉了! “哈哈哈——” 他承认了。 他竟然承认了。 周静兰笑了,仰着头,笑得可悲可怜:“哈哈,到头来,竟是我可笑。”
她死了心,又丢尽家族颜面,还连累幽兰轩上下,已经没有了退路。 “贱妾自知罪孽深重——” 她蓬头散发,闭上眼,没再流泪,声音也很平静:“但幽兰轩的人是无辜的,贱妾愿以死赎罪——” 说到这里,她猛然爬起来,一头撞到墙上。 鲜血瞬间汹涌肆虐。 糊了她半边脸。 “还请皇上……手下留情……宽恕……他……们……”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的身躯软泥一样瘫在地上。 贺赢漠然看着这一切,并没说什么。 御医恰好这时跑进来。 他是个圆滚滚的胖子,从御医院跑过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如果不是小太监扶着,差点要摔倒。 “微臣参见皇上——” 御医行了礼,抬头看到皇帝发病,立刻打开药箱,拿出了玉霜膏:“快快,为皇上涂上。”
小太监接了玉霜膏,呈给了御前太监裴暮阳。 裴暮阳又转呈到了皇帝面前。 贺赢没接,手指向周静兰,暴躁地低喝:“那里!快死人了!没看到?”
御医这才看到周静兰躺在血泊里。 他吓得一哆嗦:“娘娘这是——” 贺赢忍着痛痒,将人踹过去:“闭嘴!救人!”
* 幽兰轩的祸事很快传到各宫的耳目中。 有人欢喜有人愁。 桑弱水就是发愁的那个! 她本想着灌醉皇帝以承欢,没想到周静兰抢先一步,并不得善终。 虽然是为她敲了警钟,甚至避了祸,可也坏了她的计划。 接下来怎么办? 她看着失魂落魄的桑烟,问道:“姐姐,皇上估计不会来了,此计也行不通了,我们要怎么办?”
桑烟还被噩耗影响着——兰嫔借催情酒,意图不轨,被皇帝重责,贴身宫女明桃被杖毙。如果不是兰嫔以死谢罪,其他人也难逃一死。 暴君又杀人了。 如果今晚兰嫔没有先行一步,她的下场是不是就是她们的? 虽然她没说往酒里下催情药,可目的一样,应该也讨不了好吧? 桑烟庆幸之余,更多的是惶恐——她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那是皇帝!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姐姐,你可不要被吓退了。”
桑弱水还需要桑烟为自己冲锋陷阵,可不许她临阵退缩,便劝道:“那周静兰是自己想不开寻死,皇上可没说要她的命。她酒中下/药,还害得皇上发病,本就罪该万死。皇上还让御医救她,已然是宽宏大量了。”
她对周静兰没有一点同情。 反觉得她抢先一步拐走皇帝,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皇帝岂是她那种人可以勾搭的? 给她一点宠爱,便忘了自己是谁,落到这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如果不是兰嫔,现在哭的人或许是我们。”
桑烟无法苟同她的三观。 兰嫔固然有错,归根结底,还是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吃人。 兰嫔罪不至死啊! 却被逼得以死谢罪! “怎么会呢?皇上才不会那么对待姐姐。”
桑弱水想到皇上,来了个主意:“姐姐,皇上发病,要不我们一起去探望下?”
搁以前,皇帝生病,后妃侍疾,还是一桩美谈。 可惜皇上生的是不得近女色的怪病。 桑烟听笑了:“他都发病了,你还去探望?你是想他病的再严重些?”
她跟桑弱水话不投机半句多,便也不多说,道一句:“我累了。”
就回偏殿休息去了。 她要想想怎么离开这是非之地! 偏殿 秋枝正铺床叠被,见她进来,忙上前迎接,关心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差?”
桑烟摆摆手,不想多说,简单洗漱后,就躺到了床上。 她自进皇宫,没一日不精神紧张。 想出宫。 可怎么离开? 向太后请辞? 可事情没办成,回去后,原主父母会轻易放弃吗? 皇帝会让她离开吗? 想来想去,想的更加疲倦。 桑烟渐渐睡去了。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 她到底还是成了皇帝的妃子,却因为一不小心碰到他,害他发病,而被他下令乱棍打死! 砰! 砰! 粗重的棍棒一下下落到她的脊背上。 太疼了。 她感觉脊骨都要给打断了。 她哭着求饶,但皇帝不为所动,还亲自拿了棍棒行刑。 砰! 他一下打断了她的腿骨。 钻心刺骨的痛让她冷汗淋漓,咬得满嘴鲜血。 她要疼死了。 他却像是心疼坏了,蹲下来,轻轻摸着她的脸,柔声说:“以后还敢离开朕吗?”
她疼得说不出话。 只能看着他哭。 哭着哭着,他的脸变成了兰嫔。 兰嫔满脸鲜血,伸出手,双手也满是鲜血,然后,她用那双满是鲜血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凄厉地哭着:“你害死了我!桑烟,如果不是你给桑弱水出主意,我又怎么会被你们逼得铤而走险?贱人!你害死了我!你还我命来!”
窒息感让她难受地奋力挣扎。 “不要!”
她惊坐而起,瞪着眼,大口喘气。 秋枝就睡在床榻旁的小榻上,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起来点灯,小声关怀:“小姐,怎么了?做噩梦了?”
桑烟喘着粗气,嗓子干哑,说不出话。 秋枝见了,忙去给她倒茶。 茶在炉子上。 还是热的。 桑烟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些。 外面天还黑着。 她问:“什么时辰了?”
秋枝回:“刚听到四下更声,应是寅时了。”
桑烟算了下时间,寅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样子。 快天明了。 她喝完茶,又去睡,可也睡不着了。 噩梦还揪扯着她的心脏。 尤其是周静兰的命运——她……死了么? 一等到天亮,她就迫不及待地吩咐秋枝:“你去打听下,兰嫔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