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可不知道自己这位同学脑海中已经转了这么多念头了，他用很随意平静的语气道：“五月二十五号，亚洲文化音乐交流晚会，有个节目出了纰漏，我们临时顶上。”

黄兴辉刚开始并没有仔细去听于海的回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应该如何拒绝鲸落以免不会让他因此而感到沮丧：“其实我们已经准备……”　　话没说完，等他意识到于海话里的意思后，直接懵逼了：“等等，啥交流会？”

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于海，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某个了不起的词汇。　　“亚洲文化音乐交流会。”

于海重复了一遍。　　黄兴辉整个人都傻掉了：“亚洲文化音乐交流会？”

他重复了一遍还不够，又傻傻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们去亚洲文化音乐交流会？”

于海给予坚定的眼神和肯定的回复：“对！”

黄同学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这……我……这样重要的晚会，我们去，不太合适吧？”

他自然知道亚洲文化音乐交流会即将举行的消息。　　和于海不同，他其实一直都关注这个消息，甚至准备到时候如果有时间，想去现场看一看的。　　而关于这个交流会的晚会表演，按他的理解，到时候上台的肯定都是各国最顶尖的一批艺术家。　　他完全没想到鲸落居然会邀请他参加这么盛大的场合。　　说实在的，按他的理解，就是以鲸落的年龄和资历都不一定有资格入选晚会的表演嘉宾名单。　　当然，鲸落的才华是足够的，但是他出道时间太短，年纪太轻了，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会让人担心他压不住。　　更何况再带上他们这五只底层萌新？　　这不是开玩笑吗？　　从黄同学并不坚决的话语中，于海听出了他的心动。　　所以虽然很想要，但还是迟疑。　　于海于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们的乐器演奏水平并不差，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黄兴辉真的很想自己立即就答应下来，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自私。　　只不过正常的三观让他无法做到只顾着自己。　　于海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我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

这强烈的自信，将黄同学本就不坚定的拒绝之心给彻底摧毁。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组委会那边是否同意？”

“已经说好了！”

于海直接道。　　“那好吧！”

黄同学摒弃内心最后一丝犹豫又道：“时间有点紧，我们先努力练习一下，如果效果没有达到你的预期……”　　于海接下他的未尽之意：“我会另外找乐手合作。”

这并不是于海对于黄同学等人的鞭策，而是他确实这样想的。　　他只是给予了春花乐队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自己能力不行把握不住的话，他也不会生拉硬拽把他们送到不适合他们的位置。　　于海一直信奉的原则是，机会是需要自己把握的。　　德不配位是他非常讨厌的事情。　　“那我先和队员们说一下！”

说着黄兴辉就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洗漱。　　于海无奈摇了摇头，找了把椅子坐下：“不着急，她们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估计醒的会比较晚。”

“也是！”

黄兴辉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太不应该带着女孩子们喝酒了。　　这如果当时没有于海在旁边善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百死难辞其咎的。　　他万分庆幸地说了一句：“昨天幸亏有你在！”

“你不就是知道我不喝酒才没有顾忌吗？”

黄兴辉嘿嘿一笑，并不否认。　　此时的黄兴辉已经完成从昨天的失意中走出，完全恢复了乐观的心态。　　因为没有四个女孩子在身边，两个男人的聊天内容更随意了。　　“你别说，每次出门带四个女孩子，感觉真的亚历山大啊！”

“你不是很享受吗？”

“哎，你不懂，女孩子太多也很烦的，要一碗水端平真的太难了！”

“你在我这给我装？”

“嘿嘿嘿，你还不兴我口嗨一下？”

“所以你放弃你家女神了？”

“别提了，我都好久没和她说话了！”

“为什么？”

“她不喜欢唢呐，觉得太吵了！”

“是唢呐吵还是你吵？”

“是兄弟就不要插刀好不好？”

“……”　　从黄兴辉的房间出来，于海又伴着黄同学从他们之前的住处取了行李。他们之前住的地方是活动主办方安排的，合作已经结束的话，自然不可能再住下去了。　　等到临近中午了，黄兴辉才接到小夏的电话，而后他们才敲响了女孩们的住的酒店套间房门。　　看着开门的秋儿，黄兴辉询问道：“你们怎么样？会难受吗？”

“挺好的！”

接过黄兴辉两人递过来的行李，女孩们开始收拾自己的形象，比起昨天来，他们的精神都有些萎靡。　　“那等会儿我们先去吃午饭，下午还是事情做！”

“有什么事情？”

二胡少女小月一边打开自己的小书包，一边好奇问道。　　小夏则有些诧异：“我们今天不出发回虞城吗？”

演出已经结束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旅游吗？　　黄同学神秘兮兮笑了笑：“我又接到了一个演出邀约，这回可是大场面！”

“队长，别做梦了！”

秋儿翻了个白眼：“就我们的作品质量，能有什么大场面？”

“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不要继续演出比较好！”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回学校，找一些作曲系的学长学姐取取经吧！”

“写出一首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我们去音乐协会官网看一下？”

“……”　　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黄兴辉的卖弄心思都给弄淡了不少。　　实际上，如果不是鲸落给的机会，他自己也会同意女孩们的想法的。　　而且，他本身对于自己的作曲水平比起这几个女孩子更清楚明白，如果他们这个乐队想要继续下去，其实最终只能走买版权这条路。　　然而，真正好作品的版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买到的吗？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这个圈子内作曲人的地位还会那么高？　　这个世界，许多未出道歌手或者乐手，如果自己写不出曲子，想要继续生存在音乐圈，一般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自己有人的，签约娱乐公司或者通过人脉和作曲人搞好关系，买到作品版权后，就可以通过作品赚钱，遇到牛逼的作曲人甚至可以一飞冲天。　　第二条就是碰运气，通过音乐协会购买那些未发布歌曲的版权，类似于拆盲盒了。　　毕竟许多音乐作品，未发布出来，能不能火，都并不绝对的。　　运气好的人，甚至可能花费很少的钱，买到一首大热的作品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就是了。　　由此可见，黄兴辉能够和鲸落成为同学，还能够得到他的帮助，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鲸落，黄兴辉笑着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吃午饭吧？你们不饿吗？”

“饿！”

“快饿晕了！”

“小夏昨天还吐了！”

“胃里是空了！”

黄兴辉无奈：“既然饿了，那姑娘们动作还不快点？”

“去哪里吃？”

“还是于学长请客吗？”

“昨天已经很麻烦学长了，这回我们请学长吃吧！”

“……”　　和志趣相投的朋友在一起，总是能够很快走出沮丧的心情。　　嘻嘻哈哈打闹了一会儿，四位小姑娘也收拾好心情，准备午饭大吃一顿，化悲愤为食欲。　　再次来到之前的那家私房菜馆，黄同学还是要求了一个包间。　　午间吃饭的人比较少，他们这次顺利达到了目的。　　很快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一个精致的雅间坐下开始点菜。　　为了避免被服务员发现，于海并没有立即摘下口罩。　　点完菜后，二胡少女看着依旧保持着很酷装备的于海嘻嘻笑道：“一会儿我看看你怎么保持这样的酷。”

“你可以拭目以待！”

黄兴辉不怀好意道，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嘀咕：一会儿我看你怎么保持现在的嬉皮笑脸。　　他突然非常期待一会儿于海摘下口罩时这几个人的反应。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的非常的美妙！　　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聊的二胡少女忍不住再次看了看于海开口：“其实吧，我觉得学长你没必要这样。”

于海疑惑看她：“怎样？”

“男孩子其实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自己的长相的。”

二胡少女一边拆着碗筷的包装膜一边对于海语重心长道：“我说实在话，于学长你不要介意啊！”

于海哭笑不得：“不会！”

坐在他旁边的黄同学已经低着头使劲憋笑了。　　少女们并没有察觉到两个男生的表情不太对。　　在小月絮絮叨叨的时候，秋儿也在附和她：“其实吧，一个人的容貌美丑并没有那么重要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各自的优缺点的啊！我们其实没有不要自卑的。”

少女的表情非常认真：“比如吧，于学长你可能容貌比较普通，但是声音很好听啊！是除了殿下外，我听过最好听的男声了！”

也许是经历过昨天的醉酒吐真言，于海在这几个女孩的认知里已经算是自己人了，所以今天说话也更直白，更真诚一些。　　似乎怕自己的话太直白伤到对方，几个女孩子开始绞尽脑汁地安慰于海：　　“是啊是啊！学长去做歌手的话，一定会红的吧！”

“说起来，于学长的声音和鲸落确实有点像诶！”

“除了声音，于学长的身材也很不错诶！”

“嗯，也有点像鲸落哦！”

“哈哈，之前没注意，学长的走路方式都有点像殿下！”

“诶，于学长和鲸落一样都姓于诶？”

“是哦是哦！”

几个姑娘越聊越起劲，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然而也就在这时，突然心里的一个想法让秋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这样太巧了吧！”

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似乎是某根经突然就被对上了。　　这一刻，四个女生齐齐安静了下来，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对面两个男生，然后她们的脸色开始变化不定起来。　　过来一会儿，秋儿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两个男孩子，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问道：“呃……队长，你们班级有几位姓于的学长啊？”

黄兴辉感觉自己此刻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一定是邪魅的，他毫不犹豫打破少女的侥幸心理：“只有一个！”

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包间内，落针可闻。　　良久，才有几声略显短促的尖叫声突然发出，不过在转瞬间就归于平静。　　二胡少女小月捂着自己的脸颊，脑袋低低垂着脑袋，仿佛不敢面对现实。　　吹笛少女秋儿不知所措地把握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眼睛在包间内各色装潢上扫视着，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古筝少女涵涵，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于海，又匆匆忙忙地垂下头，然后时不时地偷瞄于海的位置。　　琵琶少女小夏很想表现得自己从容淡定，但是她通红的脸颊和僵硬的嘴角足够说明她内心的不平静。　　黄兴辉抑制不住哈哈大笑的冲动。过了一会儿他才直起身双手抱胸，后靠椅背，脸色挂着欠扁的笑容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想要给他们解围的想法。　　而作为当事人的于海，其实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　　在这样一片寂静中，包间门被敲响。　　服务员开始上菜。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四位犹如木雕一般少女。　　心里不由天马行空地想着：这包间的客人好奇怪，怎么全程一句话都不说，太安静了。刚刚点菜的时候还很热络的，难道刚刚吵了一架？　　话说为什么会吵架呢？是争风吃醋还是爱恨情仇？　　话说年轻人都会比较冲动，待会儿可得看着点。　　虽然脑子里胡思乱想，但是服务员小姐姐的手上动作和脸色的笑容还是一丝不苟的：　　“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黄兴辉道谢：“好的，谢谢！”

咔哒，包间门再次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