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说话直来直去地也没人敢得罪,因为没认出面前这位是谁,所以说话秉承了一贯风格,丝毫没给唐爷面子。唐少雍被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会死的’这样的话,到底有些放心不下,抓着医生又问了好多注意事项,只把医生都问烦了,最后落荒而逃,苏络才被护士小心翼翼地推进了重症病房。没用上先前预定的重症监护室,应该还算是幸运的。手术全程进行了五个小时,等在外面的两个男人都有些虚脱,不仅仅是身体累,更多的是心累,将苏络安置在了病房中,两人相对而立,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复杂。“谢梓臣,这次是我疏忽了,所以刚才你对我动手,我让你。”
唐少雍将病房门关上,语调沙哑,从心底涌出的劫后余生的欣喜,让他焦虑的心思安稳下来。刚才医生和谢景辰都说了,苏络这次能救回来完全是命大,大人孩子都没事,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好事儿,才会有这样的福气,刚才那样一身血的送进了手术室,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唐少雍现在才开始后怕。谢梓臣却皱眉,唐少雍的身手不用说,但要说纯粹让着未免也太过,就算他真的动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唐少雍,你的计划中,有没有放人在小络身旁保护她?”
谢梓臣面色阴沉如水,他原本就在现场,只是知道从上次在发布会现场发生的事情以后,苏络面对你自己总是有些不自然的,所以才没有凑上来跟苏络交流,只是远远地看着。谁曾想后来先有唐少雍当众表白,后有唐少衍震惊全场的现身,谢梓臣若不是一开始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苏络身上,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席明夜身上的不对劲。但是想要赶过去将苏络拉开已经晚了,跟席明夜产生争执,然后上车,紧接着就发生了车祸,谢梓臣在心中懊悔,就发生在他眼前的车祸差点就带走了这个他放在心底的女人,若是真的发生不测,谢梓臣不敢想象自己在余生中究竟要如何忏悔才能感到一丝丝安宁。好在苏络没事。谢梓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冲着唐少雍自然是没有好脾气的。唐少雍被问得一愣,随即拧眉道:“自然是有人保护的,问题是出在唐家专车的司机上,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大卡车。”
被调换了的唐家司机和卡车司机都已经在当场死亡,唐少雍已经让在现场的荆沉去调查两人背后牵扯出来的线索,但是想来对方既然已经想到要用鱼死网破的方式弄死苏络,当然是不会留下致命的把柄暴露自己,那两个司机背后的线索应该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才对。“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的人出了纰漏。”
谢梓臣皱眉,指了下外面待命的卓深:“问过你的助理了么?”
唐少雍倒是没有想过,谢梓臣提出来后恍然心中凉了一下,透过窗户看了眼床上打过镇定后安静睡下的苏络,抿唇招手道:“跟我出来。”
谢梓臣这次没有唱反调,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医院,卓深立刻接手了安保工作将病房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唐少雍心中愤怒,唐少衍既然敢在苏络身上打主意,那就是没有想过要好好解决问题,对方既然已经用上了黑手,唐少雍不介意以黑治黑,不然还真当他是脾气好的?若不是顾念着兄弟情义,若不是为了给未出生的孩子积点德,唐少雍也不会被人拿捏住了软肋,狠狠戳上一下。这一下是真疼,疼的唐少雍再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獠牙,定然要叫那些看他不动声色就想咬上两口的人好看。而在展览会负责收尾的荆沉却遇到了麻烦,目标任务席明夜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踪影。在C门门口集结队伍的叶小福看到荆沉拧着眉头走来走去,关切地上前问道:“荆队,要不要跟先生回报一下,那个席小姐说不定会联系先生呢?”
“联系的话不就更加暴露行踪了,不可能。”
荆沉断然拒绝了这个可能性,但是汇报还是要的。唐少雍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和谢梓臣两人走出医院。一听到消息,唐少雍立刻吩咐全体回公司待命,然后带着谢梓臣匆匆上路。叶小福收队,最后看了眼整整一个下午的喧嚣热闹后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展览会,微不可查地扬了扬手臂,似乎是在驱赶落在后面的队员,紧跟着荆沉上了军用越野车。而在众人撤离之后,过了半晌从展览会B门旁边的消防专用小门出来一个女人。仔细一看正是席明夜!她脸色苍白如鬼,神情惶恐,左右看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直到看见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奥迪停在路边,才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快速钻了进去:“沈先生,多亏了你还肯来接我。”
沈恒从驾驶座上露出一张温和笑脸,也没有完全否定自己的功劳,只轻飘飘地揭了过去道:“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会半路下船,席小姐不必客气,直接叫我沈恒吧。”
“沈恒,这样可以吧?我能先去你家落个脚么?”
席明夜有些急切地问道。自己家里是肯定不能回去了,唐少衍的几处房产应该也在严密的监控下,席明夜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沈恒似乎没想到席明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愕然的眼神看得席明夜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语调涩然道:“我也知道这样要求有些太过分了,但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沈恒,沈大哥,你就帮帮我吧?”
席明夜非常会利用自己的身体和天赋来博得同情,面对如此困难境地自然是会下意识地撒娇来让沈恒帮助自己。效果看起来还不错,沈恒顺利答应了。两人一路回了沈恒的住处,作为唐朝地产第三大股东的沈家继承人,沈恒的住处虽然不是豪华的别墅,却也在闹市区的顶层公寓,装修看上去简洁大方,席明夜进门的时候已经刻意注意了鞋柜,发现并没有女人的鞋子,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涌出隐约的庆幸和窃喜。“随便坐吧,家里没有别人。”
沈恒看出席明夜的动作有些迟疑,指了下灰色的柔软沙发,打开了电视,转了几个台都在说中午Zone展览会的事情,索性也不避开,大大方方地让席明夜登堂入室坐到了电视前,才开了冰柜询问道:“家里只有酒和白水,要哪种?”
“酒吧。”
席明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答道。沈恒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将冰柜关上,打开旁边的玻璃柜拿出一瓶红酒,左手从吧台捏了两个玻璃杯。“我,我只是觉得中午那样的场景,有些吓人,所以想压压惊,我……”席明夜看着沈恒这自然无比的态度,反而有些忐忑起来,生怕自己的行为太过怪异,让沈恒产生什么怀疑。沈恒却像是知道席明夜窘迫什么,完全没有要提起的意思,扬了下手中的酒杯:“那事儿确实挺吓人的,以前倒是很少见那位唐少奶奶,没想到竟然会出那样的事情,真是可怜。”
字字句句却完全没有扣在面前柔柔弱弱的席明夜身上,这让席明夜心底微微放松,继续试探道:“这车祸也是挺突然的,谁能料到会这么就……我们还说了几句话的,没想到转眼就……”到现在席明夜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只是表面上镇定地面对沈恒,不敢露出丝毫惊慌。沈恒果然也没有发现什么,漫不经心地倒了两杯红酒:“各人有各命,明夜不必耿耿于怀,这种事情无须自责。”
席明夜听他这么说是彻底放了心,从男人手中接过酒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对方干燥温厚的手指,心中微微一跳,垂眸压下了眼底的悸动,睫毛颤抖的弧度带着几分柔弱可人,抿了口红酒才轻声道:“现在想想还有些怕呢,就在我面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