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颤抖着,她一步步的走着,这短短的台阶,却走的异常的艰难,她每走一步都似费尽了心力般,她的心如刀绞般的阵痛,楼上并无声响,如同一片死寂,她的心也跟着下沉,她扶着墙壁,用力的呼吸的,终是鼓起勇气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她抬起头,看到这满目的疮胰,她的心痛的无以言喻……满地都是撕碎的纸张,破碎的茶盏,地上满是砚台崩碎溅出的墨汁,还有她破碎的衣衫……零落一地的是谁人的感伤……玉儿被这眼前的一幕幕震惊了,她看着床榻上那个单薄,破碎的身影,一阵的心痛,她捂着嘴,举步维艰,她的衣衫的碎片,破碎凌乱的散落在床沿,床下的地面上,她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遮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裸露的肩头和光洁的后背。玉儿惊慌失措的抱着她,她颤抖的撩开她的头发,她的小脸苍白着,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涸,嘴角的血渍尤为的刺眼,脖颈,肩膀,胸口,后背,都是被席卷侵袭过的痕迹。有血迹,有吻痕,还有片片的青紫……她依旧微微的颤抖着,定是吓坏了吧。玉儿又将她抱紧了些,心疼的感觉袭来,怎么能叫她承受这一切呢,她该是多么的无助,惊慌和害怕……喜儿和婷儿见自己的主子被蹂躏成这幅模样,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不停的掉落在地上,此时的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眼泪击打着地面的声响……玉儿的眼角瞥到她身下的一抹鲜红……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倾城苍白的脸上,倾城微微睁开眼,看着正在流泪的玉儿,她微微的抬起手,擦拭着她的泪……玉儿见她醒来,握住她的手,意思苦笑浮现在脸上,然后她的紧紧的把抱她入怀:“对不起,对不起……”倾城能明显的感动她的动容,她的颤抖,还有她的惊慌失措,玉儿温热的眼泪,顺着她光洁的肩膀滑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想办法,说服皇上,把你许配给禹城……不能让她坏了你的清白……”倾城只觉得瞬时一片冰冷,这突来的寒冷让倾城清醒了神志:“不,不……”她的脑海里想着的都是文无双,她焦急的挣脱出玉儿的怀抱,她的眼泪不由的顺着眼眶流下;她握住玉儿的双手,也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她急促的跪在床榻上:“娘娘,请你救救无双吧……”玉儿看着她,她的眼神真挚而清澈还有一丝的绝望,她对着绿儿说:“绿儿,你带着喜儿和婷儿帮太子妃准备下热水和更换的衣服……”绿儿识趣的带着喜儿和婷儿下去准备了。玉儿见她们已下了楼,便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膀:“孩子,你慢慢说,此话怎讲?”
“娘娘,这次文禹城的真实目的就是和齐国联手杀掉文无双,娘娘你要相信我,求您帮帮我吧。让我去救无双……”说罢倾城便要拖着虚弱的身子下床行礼,玉儿急急的拉着她,她为这样的女子动容,她应该是爱着无双的吧,如此的满心满意吧,她就是成全她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想让我如何帮?”
“娘娘,我要您帮我出宫,文禹城明日出发,我一定要赶到他前面,去提醒无双,不然怕是以后就没有机会相见了……娘娘,无双也是您的孩子,您就忍心看着他离开您么?我求求您了……”倾城泪眼婆娑,焦急的颤抖着,她就那般握着玉儿的手,满心期待的看着玉儿,等待着她的回答。玉儿将一切统统看在眼里,她的心就快要蹦出来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心如死灰,眼神里夹杂着如此复杂的情绪,她亏欠与她,就算偿还她也好,就算她一去不回也好,她坚定的看着她:“好,我帮你出宫……”玉儿擦干眼泪,她温柔的回握住倾城的手,她担忧的看着苍白的她:“可是你的身体……”她刚擦干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对不起,发生这样的事……他这般对你,真是对不起。”
倾城悲凉的笑着,擦去她的泪摇了摇头:“无可改变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只要能救无双,我已别无所求了。”
绿儿和喜儿,婷儿,将沐浴的水弄好了,放置好,便过来告知玉儿:“娘娘,水准备好了……”玉儿的心里就如同那迷蒙的雾气,浮上了一层蒸汽,就当作不知道吧,她不能这么自私,如今事情已经不能掌控了,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她,玉儿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梳洗游戏,把不愉快都忘了吧,晚上我会将所有的事,处理妥当,然后让绿儿来接应你,不管以后的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的好女儿。”
说罢,她亦不敢去看她,怕自己又止不住泪水:“你们伺候好主子,我去安排。”
便翩然消失了……喜儿和婷儿心疼的看着倾城,缓缓的搀扶着她,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出口安慰又是说不出,嘴唇张了张还是没有声音,倾城在她们的搀扶下,进入那个宽大的木桶。温热的水浸泡着她,她知觉得浑身的疼痛,床上的那片鲜红,是那么的刺眼,是如此的触目惊心的荒凉,不断的提醒着她,她不仅灵魂是破碎的,她的身躯也是不完整的,她如今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了,不是么?她还想奢望些什么呢?那些美好,如今对于她来说只是幻想……还清晰的记得那日,无双他满眼的温暖,他又将她抱的紧了些,深情的在她的耳际:“倾城,我不要你公主的华贵身份,不要你身后的商朝江山,我只要你,你的这颗心,倾城,我爱你……”那一刻他们两个人的两颗心,感觉是这么近,而这一刻,倾城只觉得他们相隔的却是这么远,不只是千山万水,而是咫尺天涯……可是他只要能活着,她又还有什么所求呢?她要抓住这仅有的希望,即使以后两相忘,她也是愿意的……她的眼泪终是顺着脸颊,融进了水中,不要再奢望些什么了,如今真的是梦幻泡影了……一片雾气让喜儿和婷儿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就那般的斜倚在木桶上,一动不动,四周都是寂静的,压抑的让人不能喘息……她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宣判自己死刑的冷漠的笑容:“你们把衣服放在这儿,将床上的那些统统拿走,都下去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喜儿和婷儿当然知道她的忧伤,没有说些什么,放下衣服,整理下了床榻,将沾有血渍的一切都拿走,她们看着那片落红的时候,还是觉得她们的心被刺痛了,她们清楚的明白,如今的一切都换了样貌……她的安静的缩在一片温水里,她摸着自己微肿的嘴唇,自己的下巴,脖颈……她伸出手臂,看着手腕的青紫,还有胸口的那些疯狂印记,她突然发疯一般的擦拭着,她的锁骨,肩颈,她用力的摧残着自己,直到她的皮肤都泛了红,直到她自己都觉得痛疼……她是多么想擦拭掉那些印记,她是多么想忘掉刚才的一切,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她抱着自己,愣愣的望着木桌上破碎的纸条“日日思君不见君……”她的眼里凝着泪,就像一个木偶娃娃般失了神,亦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的睡去……直至木桶里的水都冰冷了,她才在一片清冷中醒来,她的思绪一下就回来了,她不能这般的自远自怜,她要清醒,她还要将文禹城的计划告诉无双,她要坚强起来,那微笑的希望,仿佛霎时间就融化了冰冷……发生过的事情就忘记吧……就让这一切的过往,侵浸在这一片寒冷里……她冷漠的笑着,只望一切安好,她一人悲伤又有何关系呢?我言秋日似秋水,愁离淼淼上心头。一袭清衣,倾城愣愣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同了,可是却又说不出分毫。她环顾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幽心阁,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悲戚的伤感,她轻柔的抚摸着木桌,颤抖的拿起那桌上破损的纸条,好一个君心似我心,推开窗,她的眼眸如秋水,她平静的看着这寂静而深邃的夜空,希望她能化解这一场飘摇的风雨……她凝视着院落中那个单薄而独立的身影,看的出她的心急亦看得出她的忧心,这一刻玉儿的心中也是满是矛盾吧,她不时的与绿儿耳语些什么,只见她缓缓的点了点头,目光悠远,她侧目抬头,看向倾城的方向,对她莞尔一笑,轻柔的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总觉得那是一种道不出的离愁。倾城只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她回以一个淡然的微笑,便拖着酸痛的身体来到了院落里,她微微行礼,玉儿赶忙上前快速的扶住她,玉儿柔软的玉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一丝温暖立刻传来,玉儿就那般静静的看着她,像是一个母亲在看一个孩子的那样温柔而炙热,她的笑容就像划破黑夜的流星,瞬间点亮了周济,玉儿颤抖的伸出手,悠悠的拂过倾城的面容,撩起她被风吹散的发:“孩子,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换好衣服,一会就跟着绿儿,她会帮你出宫的,孩子,一路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