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宏缓缓的走向那个背影,他情不自禁地轻轻从她的身后拥她入怀,语气轻柔:“看什么这般入神……”同样的话就像唤醒了她的回忆,她脱口而出:“无双。”
她急忙转头,眼眸中是期许是渴望是爱,她的小脸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似春风般轻拂过耶律宏的心扉,可是就那么一下,当她看到那个是人耶律宏是,眼中的失望和伤心马上掩盖住了刚才的喜悦而期许,小脸也阴霾起来。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可是却被耶律宏环在怀里,那个怀抱并不紧,却是挡住了她的退路,她气愤的小脸微红:“你放开我……”倾城见他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便用双手猛得一推,可是耶律宏却纹丝不动,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直直的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掉进这秋池里。这秋寒时节,水中必定是清冷的,她慌乱的从池中露出脑袋,水透骨的冷厉,她不禁有些寒颤,小脸也因为落水的原因,有些苍白。她就那般颤栗的站在池中看着耶律宏,即使不说话也能清晰的看出她满眼的恼怒。对,她是什么时候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她的心中装着“文无双”。耶律宏其实刚才是可以接住她的,可是他并没有,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耶律宏,哈哈大笑:“这样也好,至少能让你清醒一下,让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说完耶律宏转身离去,留给倾城一个难以捉摸的背影,只听背后的水池中传来因愤怒而拍击水面激起水花的声音,耶律宏的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原来你还是有脾气的。”
心里竟觉得激怒她也变得十分有趣。他挺拔的身姿渐渐消逝在拐角,倾城才缓缓的爬上秋池,冷风吹着她,一种孤寂感从心底传来,她只觉得好冷好冷,她不由地抱紧了自己。耶律宏刚进议事厅,便见到身负伤痛的玄月,耶律宏凝视着玄月那已经简单处理过的伤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清冷又关心的语气:“伤得不轻?”
耶律宏走至玄月的身边,撩开他的衣衫,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划开包裹伤口的纱布,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语气瞬间就收紧了:“下手够重的。”
那伤口贯穿了肩背,伤口入口处创口平整,可见是利剑造成的,但是从带出的皮肉来看,里面应该是血肉模糊了。他有轻轻踱步至玄月的身后,背后的切口很小,看见贯穿之后出剑很快。这伤在肩胛骨的下方,贴近关节,耶律宏微微抬了下玄月的胳膊,玄月已是额头冒汗,一阵撕扯的感觉:“痛。”
不由的出口。还好,可见用剑之人剑法精妙,如此狠厉的招式竟没有伤到玄月的神经,这伤的位置,使得玄月整个胳膊都使不上力气,短时期之内怕是很难恢复了。“谁伤的你?文无双?”
耶律宏根本就是自问自答,这天下间已玄月的武功能轻易伤他的已是不多,而能让玄月毫无还手之力也是屈指可数,耶律宏冷哼了一声,不由握紧了拳:“文无双,没想到你还有如此阴戾的一面。他有没有说什么?”
耶律宏有踱步到玄月的面前,一双俊美的眼中明眸回转,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但是五官却感觉硬朗起来,瞬时耶律宏的气息就改变了,他的手若有若无碰触着玄月伤口的四周:“说啊。”
玄月的眼眸低垂,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是玄月的声音却是平静的:“回主子,文无双让属下带话给您,说是他的谁也抢不走。若是长安公主有任何的闪失,他一定定会踏平齐国的每一寸土地。”
听闻玄月的话,耶律宏先是异常的平静,一些片段,思绪飞快的在他的脑海中拼接着,没过多久,他突然大笑起来,没有了一丝的阴霾:“好,很好。文无双,你的软肋已经暴露出来了不是么?”
果然如他所想,文无双,现在长安在我手里,你又能奈我何呢?这样看来,带她回来,果真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又揪紧了,难道带长安回来他就没有私心么?笑着笑着,他仿佛也发现了自己所需面对的问题,如果长安是文无双的软肋,那么现在的长安就是他耶律宏的把柄,他必须要妥善的处理即将面对的问题。他的拳头不由地攥紧了:“此次伤亡如何?”
他走至长桌前,转身背倚着长桌,面目又阴沉了下来,他闭着双眸,等待着玄月的回答。玄月一下跪在地上:“主人,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及时赶到,被文无双占了先机,所以,没能及时提醒二皇子撤兵。十万精兵损失了两万余人,属下愿领全部责罚。”
玄月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结果很明显,他也无需为自己开脱什么。果然伤亡惨重,这也是耶律宏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仍旧闭着双眸,他突然冷漠的伸出一只手,举至耳边的位置,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他基本已经了解自己将要面对的问题了。耶律宏微微的叹了口气:“玄月,你回去好生修养吧。退下吧。这不全然是你的责任。”
平静的语气中终是有一丝自责。玄月略微的愣神,也不在去探究主人的想法,识趣的退下了。耶律宏听闻玄月离开的声响,睁开双眸,看着这周围熟悉的一切,却觉得总归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他预测了过程,却谋算不出结局。蓦然之间,他又豁然了,有所得必定会有所失。而事事变幻,繁华浮生,谁也无法掌控。得失两字,看似是浅显的道理中却蕴藏了深刻的玄机。天下之大,得之我幸。“太子,皇上宣您进宫。”
“知道了,退下吧。”
耶律宏眯着眼,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儿臣拜见父皇。”
果然议政厅里一片死寂,耶律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父皇身边的二哥,便也明白了几分,也没有必要费心思去揣测些什么了。他跪了半响,耶律衡才让他起身:“宏儿,你可知这次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马。”
耶律衡的语气一如往常般平静。“两万余人。”
耶律宏如实的回答,他看着耶律覃:“二哥应该把准确的伤亡人数禀告父皇了吧。”
耶律宏的眼底是平静的,但是语气确实冰冷的。耶律覃急忙想推脱责任:“父皇,虽说我是领军,但是计划突然出了差错,文无双的兵马突然杀了回来。这是五弟事先没有预计到的啊。而且我听闻五弟是因为一个女人突然改变的主意,打破了先前的计划,不然我们也不会折兵损将。儿臣能侥幸逃脱已是万幸,当时文无双就想疯了一般……”耶律宏看着耶律覃那惊慌的神情大笑起来:“二哥,如此说来,这都是我的责任了?”
耶律覃战战兢兢的低着头:“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你该负全部的责任。”
耶律宏踱步至耶律覃的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身为领军,父皇把如此重要的责任交给你,你怎么能这么就想推脱责任呢?作为一军之首,关键的时刻就该有所决断,再说战场如棋局瞬息万变,岂能是你我说的算的,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哪里有只赢不输的道理,二哥,战场上本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指挥军队撤退反正自己遁逃,才造成了伤亡的加大,这一切怎么会是我的责任?”
耶律宏的语气虽是平静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耶律覃的肩膀明显的颤动着,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可是若不是你突然更改了作战的计划,事也不至于至此。我看定是那女人迷了你的心智,才会让你突然改了注意,置前方的大军不顾。”
耶律衡抬了抬眼眸,目光冷冷的扫视着他们:“说,怎么回事。”
“父皇,这确实是事出突然。”
耶律宏急忙跪下解释:“这次出军,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执行,只是儿臣万万没有想到,长安公主会突然出现,一则我们的精锐部队已全部调往歌国的边境,本就内部虚空。”
“二则就是我们占领了歌国的部分城池,若是商朝和歌国合力,我们也会是腹背受敌。而长安自愿作为人质看似打乱了计划,却是最大程度上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这样一来歌国和商朝都不会轻举妄动,也就为我们争取了修整的时间。这确实是当时儿臣能想到的唯一的万全之策。请父皇明察。”
耶律衡正在自己下着一盘棋,他凝视着棋局,拿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瞬时一大片白字就被包围住了,耶律衡笑了笑:“起来吧,战场上只有输与赢,没有对或错,你们明白了么?”
“是。”
耶律宏和耶律覃异口同声的应着。“好好安顿伤亡士兵的家属。你们下去吧。”
耶律衡正在一粒一粒的拿起刚才被黑棋剿灭的一片白子。两人行了礼便退下了。出了议政厅,耶律宏便一把抓住耶律覃的手臂:“二哥,看来您不止逃的快,得到消息快,而且这嘴也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