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容洁儿的语气变得柔软，甚至有点卑微，完全不似刚开始的强硬，方子豫冷笑着转过身，眼中却含着淡淡的嘲讽，“怎么？终于知道害怕了？我还以为你一点不在乎呢！”

容洁儿咬了咬唇，该死！又是这个近乎自虐的小动作，让他看着一阵烦躁。“对不起，方医生……方老师……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容洁儿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出这么一句来。“错？那你倒说说看，你到底错哪了？我倒是很感兴趣！”

方子豫饶有兴趣的转过身，唇角还挂着一丝微笑，柔和而无害，任谁路过看到都不会认为他在欺负她。“我……我不该顶撞您！您是有医德有学问的好老师，求您原谅我好吗？”

这是她昨夜想了一晚上，才得出的结论，虽然容洁儿天生倔强好强，却一点不傻，她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抛下自己的面子，就像当初在走投无路时毅然选择去夜店卖酒一样。方子豫显然不满意她的答案，她根本就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折腾她，他不过是想挽救一个无知少女的堕落，偏巧这女人还很不识趣，更不懂得感恩戴德。他蓦地转身，再不愿和她多说一句废话，只是冷冷丢下一句，“今天晚上会有人和你联系，你可以照办，后果自负！”

容洁儿不知道又说错哪句话，惹到了方大医生，心里纠结的想要去撞墙。慕睿琛兴冲冲奔回办公室，窗前果然多了那抹娇小的身影，他的唇角不禁勾出一弯弧度，慢悠悠的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来医院找我？平时求你来你都不来？”

他将鼻尖埋进她颈窝里，用力的吸允她的气息，身上的疲惫顿时消去大半。韩十一显然沉浸在思索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突然有点害怕，这样的慕睿琛让她觉得陌生，她淡漠的挣脱开他的长臂，走到距离他一尺以外的地方站住。慕睿琛却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的去打水喝，他可真是渴坏了。“你坐这里等我一下，我交代一下，马上可以下班了。”

他大口大口的喝水，却听到韩十一冰冷的声音，“慕睿琛，我不是来找你下班的，我只是要来问你一件事。”

这段时间，他们总是能不分场合的腻歪在一起，仿佛彼此身上都贴了磁铁，像这样生疏而冷漠的口吻，让慕睿琛不禁一怔。他放下水杯，眉目间显出一丝不悦，一整天高强度的手术已经令他精疲力竭，他从桌子上拿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自从两人重归于好，他就再没在她面前抽过烟，只因为他不想让她吸二手烟。许久，慕睿琛才重新走到床边，推开窗子，淡淡的问，“什么事？能让你这样跑过来质问我？”

他又不是傻子，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中早已猜到，她问出口的话会惹怒自己。韩十一只是觉得心隐隐作痛，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慕睿琛，“童亿磊在日本被人打成重伤，伤了两根肋骨，胳膊也折了。”

她开门见山，就提到了童亿磊，这个始终是禁忌的名字，慕睿琛拧起浓眉，却依旧一口一口的抽着烟，风轻云淡的接道，“所以呢？你这幅德行的来质问我，是想说什么？”

韩十一显然被他这种态度气得嘴唇发白，“慕睿琛，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上次你说你我以后都要坦白，可是你呢？转过身就找人去打他！他不过是请我吃了一顿饭，你竟然就把人打得住了一个月医院，你……你实在太过分了！”

慕睿琛眼里的东西变幻莫测，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又似有可怕暗流波涛汹涌，他狠狠的吸着烟，许久，才理解她刚才话是在说什么。倏尔，他忽的发出一声冷笑，“呵……是我又如何？心疼了？”

她的脸色蓦然变得煞白，万万没想到，他一口承认下来，失望和痛苦统统涌上心头。“慕睿琛，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她转身就走，好怕战火会就此拉开，即便再愤怒，她还是选择逃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僵硬的身体一瞬间就脱了力，一下子瘫坐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