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燃情岁月”里说：“有些人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并以此行事，这些人要么变成了疯子，要么成为传奇。”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既不是疯子，也不会成为传奇。　　短短几天，吴锦华在巴黎收获了很多。　　我们的成长，本来就是从点点滴滴的亲身经历、用心体验中来。　　三位专业背景、看问题的视角、所承担的责任各不相同的前辈聚在一起，既碰撞得火花四溅，又聊到公司发展历程中很多前世今生、前因后果的故事。吴锦华就像埋头拉了一段时间的车，有机会停下来和大拿们喝几杯咖啡，吸收来自他们的能量。　　尤其是过去作为一线的销售人员，她与家里的研发人员打交道主要是高举客户的大旗，去推动研发满足各种市场需求。这次在非正式的场合听两位研发大佬各种诉说衷肠，令她有了很好的换位观察、思考的机会。　　路文涛说的关于“漏电”的那些话，她并不完全认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总记起在“丽都”和他们“拼桌”的那一对恩爱老夫妇，觉得关于爱情和婚姻，越来越清楚自己想要去向的地方，尽管当下仍看不清具体的路径。　　回到杜塞尔多夫之后，路文涛果然在老孙面前大讲特讲吴锦华在巴黎之行中的功劳。老孙很高兴，他说尽管面对的不是客户，但也能看出吴锦华急客户之所急的虔诚和狼性，看到小姑娘半年以来新的进步。　　路文涛对自己此行的收获亦满意。　　除了眼前的项目上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忘记雷奥妮和她所在的“惠逊”公司。　　他感觉美国公司尽管当下不是无线通信设备领域的主要玩家，但迟早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给像“伟中”这样的传统玩家带来威胁，甚至可能是对行业有颠覆性的威胁。　　因为“雷奥”这个前缀有狮子的意思，他和卡恩在背后打趣雷奥妮为“母狮子”。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走在非洲大草原上，虽然眼前豁然开朗，但看见狮子的身影若隐若现、或远或近，知道它就在草丛中，迟早会冲到面前来。只是不确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　　他这半年比以前更加关注行业发展的趋势，在认真地学习。他积攒了一些疑惑，这次去巴黎正好向任志刚讨教。　　任志刚很乐观，他说一方面公司早有洞察，已经在IT、云计算上投入了好几年，相关的产品和解决方案越来越好；另一方面他个人认为电信网络的“虚拟化”、“云化”、“开放化”离实现还早得很，因为现在占据优势地位的几家设备商不会积极地去革自己的命，客户也要保护自己这么多年的既有投资，哪里会像个人消费者换部手机那么轻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路文涛不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但是，任志刚既是产品领域的主管，又是专家，和他面对面深入探讨，令路文涛觉得自己对这个课题理解得更加全面、更加系统。　　他和任志刚，从一开始的“互撕”，到后来的“相爱相杀”，到现在，可以说是“惺惺相惜”了。　　罗小祥担心了两天。　　他“壁咚”吴锦华未遂的第二天去了波恩出差，倒没什么不安，喝多了酒可以是个好理由。他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了句“对不起”，心里其实在想自己当时是不是应该更加果断一些？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不过，当时杰瑞回来了，不再方便，复盘起来好像也没太多可改进的地方。　　恰巧公司连发了两条对内部酒后性骚扰事件的处罚通报，对犯规者解除了劳动合同，其中一条是回溯了半年之前的事件。　　“职场性骚扰”算是一个世界性难题，隔一段时间网络上就会爆出一个大事件。对一个“大厂”，如果纵容，没准哪天就会让公司从声誉到金钱上都受到损失。　　“伟中”重申了自己对“职场性骚扰”的零容忍态度，强调一经查实，对性骚扰行为者一律予以辞退处理。并且要求一旦有相关举报，禁止各级业务部门自行处理，一律上升到公司HR处理。　　罗小祥看了通报，这才开始担心。他没那么担心吴锦华举报他，小姑娘应该不会。他担心万一她找别人诉苦或者炫耀，有多事的人举报他，例如路文涛之流。　　他写了个邮件，斟字酌句的，既很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又避免了承诺下不为例，把一切归咎为“爱”嘛！写完，转念一想，删掉了，哪能在公司的邮件服务器上留下这样的文字证据呢？　　他从波恩回来，去她面前探了探，见她对自己的态度貌似和过去没大的差别，这才安心。　　吴锦华接受了他喝多了、一时冲动的说法，觉得自己又没受到实际的伤害，就“翻篇”算了吧？！　　吴锦华前男友之一的曾子健倒霉事不少。　　他崇拜史蒂夫乔布斯，和吴锦华一样喜欢那句“Follow your heart（跟随你的内心）”。他曾经坚信自己的心带着自己走向了更广阔的未来，却发现，翻过一个山丘，前面的路变崎岖了，再翻过一个山丘，前面的路似乎更窄了。　　他的红酒生意没有起色。　　从前在“伟中”分析市场时，他习惯了“看行业”、“看竞争对手”、“看客户”的套路，如今惊觉，自己当初决定投资法国的酒庄时，这几点竟然都没有看清楚，或者是人算不如天算。　　说到“看行业”，他才明白投资一家法国酒庄本来就不是一门快速获得回报的生意，从购入酒庄到收回成本，恐怕需要几十年。在海外买酒庄恐怕更适合那些钱多到要考虑分散配置资产，求个保险的真正的大款，而不是像他这样急着扳本的人。　　说到“看竞争对手”，回到国内才发现满地是卖法国红酒的，中国人在法国投资的酒庄在一百家以上，还有在澳洲等地投资的。　　说到“看客户”，他不得不接受中央的“八项规定”不是吹一阵风，而像是从此变了风向的现实。尤其是“遏制节日腐败”，使得原本以为高确定性的几处集团消费的“熟人”对他的贡献可以忽略不计。　　更糟糕的事情来了，做干细胞的刘老板可能会出事！　　这一年的反腐动作力度越来越大。那天张旺深夜打电话给他，说堂哥“张处”认为刘老板过去依赖的“靠山”很可能会出事。并且，刘老板和他的“靠山”，很难说谁会把谁拉下水！　　“张处”提醒他们小心风险，要考虑提前“割席”。　　曾子健和张旺合计不能痴等他们买的原始股从“OTCBB”转到“纳斯达克”上市了，要赶紧落袋为安，兑现走人。这时才发现，他们的股票卖不掉！　　“OTCBB”确实是美国证券市场的一个板块，刘老板并没有骗他们。　　但是，和“纽交所”、“纳斯达克”这类通过交易所平台自动撮合成交、流动性好的场内交易市场不同，“OTCBB”是一个场外交易市场。在这个市场中的股票，个人投资者并不能通过平台自由交易，而必须通过交易所指定的买卖中间商来交易，流动性不足。　　简单的说，他们的原始股是真原始股，但是他们找不到“接盘侠”，卖不掉。　　那几年，一些中介机构四处游说国内的公司去美国上市，并且在国内帮着推销这些公司的原始股，其中不少是这种情况。结果是公司名义上在美国上了市，实质上只能算挂了牌，很难融到资；投资者则很难变现。　　他俩并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