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突然想去东江呢？”

“有朋友在那儿。”

韩母担忧地望着韩池，“那地方哪里有帝都好啊，你不会是因为韩沉在那边，才……”韩池：“不是。是真的有朋友在那边，但……他出意外了。他去世前，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想代替他把那些事做了。”

韩母见韩池态度坚决，也没再劝。“你想好就好，”韩母说：“原以为你回来，就有人陪我了，看来……还是儿大不中留呐。”

“妈，对不起，”韩池很是愧疚。“算了，不说了，”韩母说：“想去就去吧，你的性子，就不是能守在父母身边安安分分过日子的。经历过你父亲这一遭，我也看明白了，你和你哥，只要平平安安就行，其他……无所谓了。”

“谢谢您能理解，”韩池感激道：“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嗯，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韩母说：“去东江也挺好的，韩沉也在那边，你和他还能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了，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自己的事了。”

“会的，”韩池保证说：“只要遇到合适的，我会好好把握。”

“事到如今，我对未来的儿媳妇也没什么太多要求，只要你喜欢就够了，”韩母想到什么，又说：“你是我儿子，我只能要求你，不能要求别人。你可千万不能像你二哥那样，娶了人家，又转头和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

“知道，”韩池说：“您也说了，就咱家现在这种人人喊打的状态，我喜欢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是啊，”韩母长叹一口气。吃完饭，韩池又带韩皓轩玩了一会儿，送韩皓轩回去。下了出租车。韩皓轩突然好奇地抬头看向韩池。“三叔。”

“嗯？”

韩池用手轻轻刮了下韩皓轩略带点肉的脸蛋，“又想要什么了？”

“我能抱你一下吗？”

韩池微微愣一下，“怎么了这是？”

“你长得好像我爸爸。”

韩池笑了，心说他当然像韩济，他们可是双胞胎。“怎么，想你爸了？”

“嗯，”韩皓轩点头。韩池俯身，和韩皓轩抱了一下。韩皓轩很惬意地在韩池怀里享受片刻，把头埋进他颈窝，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从韩池身上汲取父亲的力量。然而片刻后，韩皓轩撒开韩池，一本正经道：“还是和我爸爸不一样。”

韩池：“……”韩皓轩抬头看他，“我爸爸会涂香水。”

韩池调侃道：“他那么花枝招展，可不得涂香水？”

韩皓轩不懂韩池话中的意思，只拧着眉头看他。韩池揉了揉韩皓轩的发顶，“走吧，送你进去。”

之后，他拉起韩皓轩的手，往小区里面走。路上，韩池不由得用余光偷偷观察韩皓轩好几次。他有点好奇，如果自己真的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父亲。但不管自己是怎么样的父亲，他一定不会像韩济那样，搞丢了老婆，搞散了家庭，最后流落在外，和妻子儿子被迫分离。……禺山。韩池出了火车站，就是大雨，他给接他的人打了电话。结果对方说出来没带伞，车在出口处，他没法下车接他。韩池心里的火蹭蹭往外冒，但发火并没有任何用处，更何况来接他的人只是单位的人安排的司机。他压抑了一下情绪，说：“等会儿吧，等雨停了我再出去。”

这要是放在以前，和他出门的人没带伞，铁定要被他狠狠骂一顿，换人都有可能。然而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在的他哪儿有底气有以前那样的脾气呢？等雨快停了，韩池才拖着行李箱，从车站走出来。从沪市出发的时候，那边是大暑天，热得要命，他穿了一身凉快的夏装。转车到禺山，这边却是雨天，气温比沪市那边低几度，他穿的有点少。雨后吹来丝丝凉风，他胳膊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沿着出口走了一截儿，才找到司机说的那辆灰色起亚。司机热心地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座，还抽了几张纸给他，让他擦落在身上的水。虽然雨停了，但是还有稀疏的水滴掉落。原本韩池有点恼火，但看司机也很热心，心里也没之前那么不舒服了。韩池之前和禺山这边申请的职位，正是祈子晋之前的职位。原本这边的领导看了他的履历，都想给他往东江这边的什么区去介绍，但韩池坚持要在祈子晋的岗位上干，领导也遂了他的心意。车子发动。司机问：“领导，您去哪儿？先去单位还是先去住处？”

韩池：“去陵园。”

司机愣了愣，“您是想……祭拜祁主任？”

韩池：“嗯。”

司机调转车头，“早先就听镇里的领导说，有其他地方的领导为了祁主任要来我们禺山工作，没想到就是您。您和祁主任是朋友吧？祁主任可真是好人，我这司机的活儿，就是他想办法给我找的。”

韩池有点意外，“是吗？”

“真的。祁主任还给我老婆解决了医保问题。”

司机越说越热情，也越来越熟络。他还抱歉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来接的又是什么领导的亲戚呢。出门也没准备好。”

韩池蹙了蹙眉，也明白司机话中暗含的意思。估计是镇里的领导拿他当自家司机使的次数多了。他突然庆幸，自己出车站时压住了脾气。不然极有可能错怪了司机的好心。陵园在禺山地界的边缘处，司机走了很久。连日来，阴雨绵绵的天气并没有因为一场大雨就此结束，反而陵园这边又起了薄薄的雾，还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小雨。到点后，司机说要去买伞。韩池看陵园附近两个多余的人都没有，便说：“还是算了，我上去一会儿就下来。单位那边应该也等我过去呢，不能再耽误时间。”

“行，”司机想了想问：“要不我陪您上去？”

“不用，”韩池说：“我想一个人和他待一会儿。”

韩池推门下车，也没顾头顶的小雨，大步往陵园里走去。C区15巷22排8号。是祈子晋墓碑所在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