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杜陌优和蒋宪,宗政说,他一眼就觉着蒋宪人心术不正,配不上杜陌优。杜陌良质疑:“人家蒋宪可是博士,和我姐门当户对,怎么就心术不正了?”
杜陌良的认知里,他们家说不上豪门贵胄,怎么也算书香门第,医学世家,杜陌优也是妥妥的大家闺秀,和蒋宪再般配不过。宗政这种身份的人,不说瞧不瞧得上他,他就不应该和他们家有任何交集。但宗政不但和他家有交集,还让杜陌优未婚先孕。虽然杜陌优一直说是她自愿的,但杜陌良觉得不可能,杜陌优所受的教养,绝对不允许她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尤其……当时杜陌优还没和蒋宪说分手。宗政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都说蒋宪那人心术不正,你还不信。但凡他不利用你姐,不背叛你姐,我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杜陌良怔住。宗政却说:“过去的事,不提了,一说陌优又要伤心了,你就当我是个人渣,所有事都赖我。你怎么怨我都行,别怪你姐。”
杜陌良怎么可能不怨他们。杜家二老发现自己家清清白白的姑娘突然怀孕,都气炸了,从来不信奉打骂教育的二老,急的拿出了扫帚,作势就要往杜陌优身上招呼。但爹娘是亲爹亲娘,哪里下得去手。女儿是不听话,有辱门楣,可现在怀着孩子,他们怎么舍得打她。二老抱着杜陌优,三个人哭作一团。彼时杜陌良站在一旁。说实话,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从小和杜陌优一起长大,杜陌优是他最信赖和依赖的人,他连杜陌优和蒋宪谈恋爱,都思索了很久才接受,更遑论杜陌优会离经叛道,未婚先孕。杜家二老让杜陌优把孩子打了,他们一家可以换地方、换工作,一家人重新开始。杜陌优却摇头,哭成泪人怎么也不同意。父母在东大一院干了这么久,所有事业、根基都在这边,杜陌良也好不容易在这边站稳脚跟,不能为了她就放弃这么多年的事业。而且……杜陌优说,她已经打算和宗政在一起了。正巧,宗政闻讯赶来,他挡在杜陌优面前,直接给杜家二老跪下,求他们成全。要知道,以前的宗政,天不怕地不怕,为他之前的老板效力的时候,几次三番涉险,命差点没了,就是在脱离那个组织的时候,他宁肯自废一条手臂,也没给人跪下。杜家二老震撼但还是气愤。杜陌优是他们辛辛苦苦培养的女儿,值得更好的人。再不济,也不会是宗政这样,身份背景复杂,大字都不认几个的人。就算宗政金盆洗手又能怎么样?他连正经工作都没有。杜陌优却丝毫不嫌弃,还替宗政辩解,说他有在改变,有在努力工作。沉默很久的杜陌良突然开口:“你说的工作就是开个小饭馆么?前期的投入呢?还不是你贴给他的?”
杜陌良从来没有生过杜陌优这么大气。在他眼中,杜陌优这是不知死活,自讨苦吃。宗政起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咚”一声,直接剁在红木茶几上,力道很大,刀刃嵌在木头里,伫立着。几人同时被吓得一激灵。宗政发誓说,以后他要是对杜陌优有一点点不好,不用杜家人找他算账,他自己用这把刀结果了自己。杜家二老都是读书人,哪里见过这么蛮横凶残的场面,加上之前宗政为了脱离那个组织,用刀将自己的手臂划成两半,能做出对自己这么狠的事的人,杜家二老怕了他。杜陌优又拿孩子说事,哭哭啼啼的求饶一番,做父母的心疼她,也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思想斗争之后,这才勉强答应。婚后,宗政还挺争气,以前的他脾气又大,心高气傲,但为了兑现承诺,寻求改变,放低姿态去求人,求的还是他以前一眼都看不上的钟致丞。钟致丞借了他五十万,当创业资金,后来陆尧澄、杜陌良陆陆续续又帮了一些,宗政不负众望,将“逐鹿中原”做了起来。韩沉头一次知道,原来他们这帮人聚在一起,是有原因的。杜陌良豪饮一口,眼尾划过宗政,“当时,他划了自己胳膊,又被那伙人关着,要不是有钟致丞和陆尧澄在,估计人和胳膊一起都废了。”
宗政锤他一拳,“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有本事你把袖子撸起来,让韩沉看看你那道疤。”
韩沉目光不自觉向宗政的胳膊看过去,但宗政穿着长袖。宗政也感觉到韩沉探究的目光,支在桌上的胳膊放下后往怀里一收,“喝酒喝酒,过去的事提那么多干什么?”
他催促着举杯,杜陌良笑而不语,提杯和他相碰。宗政又将杯子递到韩沉面前,“来一个来一个。”
韩沉不失礼节,也和他碰杯。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聊了许久。韩沉说两瓶,就是两瓶,两瓶喝完,趴在桌上,开始嚷嚷着难受。杜陌良着实担心,怕他胃受不了,拿了牛奶给他喝。韩沉听话地喝了几口,缓一会儿后,人又精神起来。什么话也没说,他弯腰捞了地上的一瓶啤酒,自顾地打开,对着瓶子狂饮。杜陌良和宗政面面相觑,不懂韩沉这是怎么了。宗政太了解这种状态,对杜陌良说:“估计是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吧?”
杜陌良不敢苟同,怕韩沉喝糊涂了,拿酒当水喝,他伸手去夺酒瓶,韩沉却避开。“让我喝。”
杜陌良无奈摇头,“不是工作上,是感情上。”
宗政吃口菜,嫌弃道:“他这才来东江多久,能有什么感情上的烦心事?”
杜陌良看了眼韩沉,用口型无声对宗政说:“周-小-姐。”
宗政秒懂,但又有点不信,“不至于吧?”
杜陌良说:“至不至于,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懂了?”
宗政放下筷子,笑着对韩沉说:“要不你学学我?先把人搞到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