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回想韩沉的经历，确如他所说。学医的时间太过漫长，他用了八年才毕业，毕业后又进了明德总院那样的魔鬼训练场，怎么有可能结交朋友。“现在去哪儿？”

周沫问。“不是买家具？”

韩沉答。“走，”周沫拉起韩沉的手，去停车场开车。家具城。周沫都不用逛，直接带着韩沉去看她看上的家具。见周沫掏出笔记本，韩沉静静听周沫给他讲产品的质地、风格、价格。周沫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韩沉：“买。”

周沫：“我也觉着这个沙发不错，你家客厅挺大的，梁阿姨也说买四座沙发，这个不错。”

两人随后又按照周沫笔记本上的记录，去看了灯、床头柜、餐桌、沙发……周沫的小本本上记录的东西很全，基本将需要的家具全部做了一遍攻略。韩沉陪她逛宜家的时候，周沫边看边修改，似乎比做科研还认真。周沫走在前面，猛地转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韩沉。“怎么了？”

韩沉问。“你怎么都不发表一下意见？”

“我不敢有意见，也没立场有意见，”韩沉说：“东西都是你在看，攻略都是你在做，我怎么还能挑三拣四？而且……沫沫，幸好有你。”

“怎么还客气上了？”

“家具这事，说实话，我没怎么放在心上。我妈要是想尽快住，可以找做家装设计的工作室一次性搞定，不用操心也不用累。没想到你主动提出说买家具，我以为你只想买几样自己喜欢的，我更没想到，你竟然把所有家具都想到了。”

“不仅这些，”周沫翻开笔记本给他看，“我连家电都选好了，还去专门的家电测评网站上看了一下评价。保证是质量最好、价钱最合适的。”

韩沉揉揉周沫发顶，“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周沫十分认真地回答：“因为省钱啊。”

韩沉无奈，“不是有梁东岩的二十万么，不用这么省，你太累了。”

周沫却笑说：“一点也不累好吗？省钱也很有成就感的，而且……你又是还房贷，又是买家具，还又给我舅舅买东西，别说二十万，二百万也禁不住你这么花。”

“慢慢来，总会好的。”

“嗯，”周沫十分有信心地点头。两人去前台，订家具付款，一气呵成。幸好周沫提前做了功课，不然就这样逛，到商场关门，也买不完需要的家具。从家具城出来，天色还早。“你舅舅他们什么时候到？”

韩沉问。周沫低头看一眼手机，“七点了吧。”

“现在才五点半，再逛会儿。”

“好啊，”周沫求之不得，难得出来逛街，尤其是和韩沉。“我好像都没怎么和你逛过街。”

周沫望着韩沉说。“怎么没有？”

“什么时候？”

周沫一点没印象。“二中对面的步行街、小乐街，不算？”

周沫想了想，还真算。这两个地方，以前是初高中生最爱去的地方，那时候还追星还主要靠买海报、周边、光碟。这两个地方有很多精品店，专门买一些学生喜欢的小东西。周沫总喜欢从街头逛到街尾，每家精品店都要去，把所有店铺的海报全部翻一遍，把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和明星的海报洗劫一空。那时候，热门明星的海报可是紧俏产品，不容易买，往往逛好几家店，才能找到一张自己爱豆的海报。韩沉一个对追星从来无感的人，跟着周沫买海报都认完了当时所有当红明星。当时他甚至认识东方神起和SJ的所有团队成员，还能说出他们的绰号。这一切都是陪周沫翻海报翻的，翻多了，就认识了。韩沉回忆起当初，有点忍俊不禁，“我还记得，第一次陪你去翻海报，仅剩的一张你喜欢的海报，被另一个手快的女生先翻到，买走了。走出小乐街，你突然开始掉眼泪，吓我一跳。”

怎么哄也哄不好，周沫的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涌，韩沉没带纸，就着校服袖子给她擦眼泪，还担心地问她怎么了。那是他平生第一次遇见喜欢的女孩子哭。心慌意乱，完全手足无措。周沫擦完眼泪才意识到，他用校服袖子碰了她的脸，“校服袖子最脏了，你竟然用它碰我的脸。”

原本就很丧很委屈的周沫，顿时哭的更大声了。路过的人还以为韩沉欺负她，好心的大妈还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韩沉头次被一大波陌生人围观，尴尬又面红耳赤。周沫意识到周围人误会，她胡乱地抹两把眼泪，解释说是自己想买的东西没买到。韩沉问她：“是刚才的海报？”

周沫啜泣着点头，“嗯。”

“你等着，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回来。”

“买不回来的，要是我我肯定不会卖。”

“不试试怎么知道？”

韩沉说完，去追走在他们前面，买走海报的女生。他上前交涉，说可以一百块钱买下她买走的海报。女生面色震惊。韩沉又说：“一千也行。”

女生说：“有这么多钱，你做点什么不好，和我抢海报？”

韩沉问她：“卖不卖？”

女生很斩钉截铁：“不可能卖的。好不容易翻到这一张。”

韩沉也没想到，这个女生真如周沫所说，海报不会卖。“你要多少钱，才肯把这张海报卖给我？”

韩沉失去耐心。“多少钱都不会卖，我爱豆在我心目中可是无价的。”

“……”韩沉不理解，不就是一张印了男明星的破纸么，怎么这么多人宝贝。他灰溜溜地回去，周沫还在原地等他，但人已经不哭了。“人家是不是不肯卖？”

“嗯，”韩沉不解：“为什么？”

“有些热爱，遇到钞能力也没辙。”

这件事也给韩沉的认知带来一定的冲击。这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竟然也有用钱搞不定的时候。“下次我帮你找，两个人一起找，不信手速还拼不过别人。”

周沫原本还挺难过，韩沉这样一说，周沫没忍住，噗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