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沉也火速拉着周沫刷手指进了食堂。周沫和韩沉并排走去自助取餐区，她笑着问韩沉：“钟医生一定是个好大夫。”

韩沉拧眉：“什么意思？”

周沫：“不记仇，还帮你。”

韩沉：“记什么仇？”

周沫：“智繁的事啊？当初他不是也想投来着，我之前看他和他舅舅打电话，似乎还挺重视你和智繁的，结果你给人拒了。”

韩沉：“项目的事，合则聚，不合则散，看缘分，没有记仇不记仇的。”

周沫：“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心眼小着呢，可不是谁都能做到宰相肚里能撑船。”

韩沉：“这你不用担心，钟致丞肯定能做到。”

不然他也不会在和宗政几乎不欢而散的情况下，还能给宗政借五十万的启动资金。周沫：“那他人还挺好的。他医术也挺好吧？”

韩沉：“嗯。”

周沫：“那我放心了，以后你有问题，有人能治。”

韩沉黑脸：“……”他走去周沫身后，偷偷掐了周沫的腰，低头凑到周沫耳边小声问：“我有没有问题，你不清楚？”

周沫故意装傻：“我又不是大夫，你有没有毛病，我怎么知道。要不你等等钟致丞？人是泌尿外的，你咨询一下？”

韩沉冷着脸，推她肩膀一下：“吃饭，不谈别的。”

周沫眉眼带着得意笑容。这回终于自己占到上风了。看韩沉吃瘪的样子，可太有意思了。……在心外的二组忙乎几天后，周沫才弄清楚心外的规制。原来心外一共九个组，基本一个大大夫带一个组，程鸢所在的二组是由陆霆川带领的。程鸢在二组主要做科研助理工作，辅助陆霆川搞科研发文章的。之前周沫想做的骨肉瘤的数据，还是韩沉让程鸢那边帮忙，找的文成那边搞的测序。一个样品一千多，在市面上已经是比较低的价格了。周沫之前在ONEPAPER那边打听过，一个样要在他们那边测序，也是要送第三方检测机构的，但是他们会在中间溢价处理，按照第三方报价的百分之一百二给客户报价。如果实际第三方报价是一千，在ONRPAPER报给客户的价格就是一千二。国内测序这块的仪器属于空白，或者说，大多数医用设备，国内都是空白，都很依赖进口。一样科技属性高的大型设备，一旦只能依赖进口，那报价就会十分昂贵。比如拍CT、照核磁用的机器，都是一个道理。大型机器可不是一个小公司能养得起的，能承担测序检测的公司，规模都不小，并且几乎在所有经济发达的地方或者省会城市都有分公司。国内最常用的基因测序机器来自漂亮国的Illumina公司，这个公司也是生命科学领域搞创新的佼佼者，以它为代表的一批企业，几乎对生物医学和生命科学领域的相关设备形成了垄断。对于深耕生物医学研究的科研人员来说，漂亮国的研究和创新以及对研究工具的钻研和创新，基本呈巨无霸的姿态，难以撼动，且很难挑战。这是实打实存在的差距，并且很难改变，并且毫不夸张地说，比搞航母核弹之类的要难追赶的多。不但难追赶，甚至连开辟新赛道都没有机会，更别提弯道超车之类的。比如，国内油车造不好，没国外汽车工业成熟，那就走新能源车，换赛道，咱们就跑在别人前面了。生命科学领域，基本没有此类可能性。进化论是国外提出的，DNA双螺旋国外提出的，中心法则是国外提出的，细胞凋亡、铁死亡等还是国外提出的。几乎是一步慢步步慢。而国内的生命科学领域的文章，研究注水都是轻的，全在造假。去pubpeer上一搜，红艳艳一片，几乎全是国人的研究造假的论文。认真搞学术，得出来的结论都不一定正确，只能说按照科学的逻辑，它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即便这样，也没人敢拍着胸脯说，它一定是真理，更何况造假、不按科学逻辑步骤的研究呢？周沫会留在沈青易组里读博的一个关键点是，她不用做实验，只用和数据打交道，沈青易也讲究做出来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花里胡哨的骚操作。在二组这段时间，周沫也一直观察二组的人。以古岱为代表，他是陆霆川的博士生，也是在实验室做实验最多的学生，虽然有时候实验操作看着挺揪心，但好歹也是实打实自己动手做的。养老鼠、造模型、给药、做解剖，不在话下。除了失败有点多，有点费钱之外，做的还行。不过……周沫还是在这边听到不少关于陆霆川的八卦。据说，陆霆川涉嫌论文造假，可能会被调查。而且他和科里的大主任姚复升好像还不对付。反正心外也挺乱的，至少科室的政治斗争比骨科复杂多了。不过难怪陆霆川是个有能力的人，能在如此焦灼的环境中生存，自有其本领。以前周沫听说陆霆川将来是当院长的料儿，还心存戏谑，觉着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看来，这个陆霆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听说他在这次抗洪中表现也很优异，亲自带领一个阵地医院坚持在一线，一直到遇到塌方都没下来。某日。周沫好不容易遇到韩沉有空陪她吃午饭，两人去食堂的路上。她问：“陆医生在这次抗洪过程中表现也很优秀吧？”

韩沉：“嗯，医院的优秀个人，一共三个，其中一个就是他。”

周沫：“段峰也是？”

韩沉：“必然有他。”

周沫：“可惜，没有你。”

韩沉：“有没有无所谓，这种事也要讲机遇，轮不到我就是轮不到。”

周沫：“你这人，在面对荣誉的时候，总是这么佛系。”

以前就是。上高中时，韩沉就这样，即便拿到年级第一，也云淡风轻的。周沫单科语文成绩比他好，一定要在他面前大秀特秀一番，韩沉也从来不急不恼，一如现在，云淡风轻，不放在心上。这在以前，着实很让周沫气恼。